不知不觉,荣亲王离京巡狩已经一月有余。呈给皇帝的奏报简明扼要,并无冗述,写给纪长乐的家书却洋洋洒洒,每一封都语挚情长。
“昨夜有梦,吾妻淡衣素颜,立于廊下。抬眸招手,恍若仙子,一颦一笑,如在眼前。”
“唯恐娘子无趣,为夫早做了一只飞燕纸鸢,就藏在东南角的翼楼之上。若是娘子烦闷了,不妨去找找看,把它放得高些、再高些,就当是为夫陪在你的身边。”
“凼州、滨州诸事皆毕,很是顺利,为夫业已启程赶往雍州关。料想最多再等上两个月,便是为夫返京归家的日子。”
“园中新种的花木可有发芽的?千日红和凤仙草应该出得最快。为夫记得,水培的风信子花球还在堂屋里养着,料想等我回府的时候,正好能赶上它们盛放。”
......
每次君璟琛有书信送到,纪长乐都要反反复复看上好几遍,一边读着,一边甜笑。
代巧和狄盈儿早有了默契,眼下一个铺纸,另一个研墨,为纪长乐提笔回书准备妥当。
纪长乐回完书信后,只觉得头晕犯困,昏昏沉沉,明明几餐都没有吃过油腻带腥的东西,却一直感觉反胃恶心。
突然想到自己的月事,貌似已经推迟了很久,纪长乐心中一震,三指往脉上一搭,果然,隐隐是喜脉的规律。
狄盈儿激动的手舞足蹈:“我得先去告诉纪先生,他估计会立马过来看望。府里边也该再添些人手,各式各样专门伺候。”
代巧拦了一下:“人都说孕身子前三个月得闷住消息,否则对胎儿不利,王妃有没有顾虑?”
纪长乐一笑:“我不信这种说法,还准备告诉仙仙姐呢。”
代巧这才放心:“那就一切按照王妃的吩咐,奴婢也往长青宫送个信儿,好让长公主和驸马爷高兴一下。”
原被封好的信笺重新拆开,纪长乐在最后头加了几句:“正如夫君所愿,我腹中已经有了小人儿,得抽空想几个好名字,这件事情就交给做爹爹的人来办。在外要记着保重自己,我和我们的孩子,一起等你回来。”
......
入夜,代巧不着痕迹地引导狄盈儿开口:“荣亲王殿下做将军的时候,可是出了名的冷面战神,能用一句说清楚的事儿,从来不废第二句话。慢说是宫娥、贵女,就连朝臣、护卫都觉得他过于冷傲了一些。”
“我在长青宫伺候的时候,也曾见过荣亲王殿下几次,八尺的身长,硬是有十六尺的气场。要不是我亲眼见了,打死也能不相信,他这样的人会对王妃言听计从,离京不过月余,寄回来的书信就攒起了一大摞。”
狄盈儿倒是习以为常:“九爷与我家小姐是自幼相识,他们二人都是彼此眼中的与众不同。所谓偏爱大抵就是如此,现在他们又有了孩子,简直是情爱中最美好的模样。”
“原来王爷和王妃早就认识,难怪感情甚笃。”代巧准确提炼着要点,心里大致有了判断。
其实,代巧不停打探君璟琛与纪长乐的过往,是有着自己的打算:
早在皇宫里看过了许多悲欢离合、富贵落魄,很早的时候,代巧就明白,女人要想过得好,要么靠身份贵重,要么靠嫁个好男人。
乐安郡主可真是得上天眷顾,两样全都占上。不过话说回来,她将王府里的各项事务操持得井井有条,也是颇费心神。
难得九皇子专情,可他毕竟是尊贵之身,就算是为了堵住外头的悠悠之口,也终是得收上一两个通房侍妾。若不然堂堂王爷惧内、王妃恃美善妒,那成什么样子!
如今纪长乐只有自己和狄盈儿两个贴身侍婢,狄盈儿已经被指给了曹旺,再挑屋里人,应该没什么悬念。既然他们二人的感情牢不可破,自己也就不再想着见缝插针,只要能生下个一男半女傍身就好,跟着通情达理的主母,还能经常服侍英俊潇洒的王爷,也算比较幸运。
......
君安然挑了两个有经验的嬷嬷,派到荣亲王府伺候,叮嘱饮食起居都要格外仔细。
因为君璟琛外出未归,皇帝还特许荣亲王府加编府兵。
因是宫里头派出来的人手,统领只清点了数目,便躬身向纪长乐禀报:“所有新增的丫鬟婆子、侍卫庖丁,都已集结完毕,待王妃过目后,属下便将他们分到各处。”
纪长乐点头说好,可才略一活动,就又呕吐了起来。
代巧端了清水让纪长乐漱口:“王妃腹中的孩子一定很健康,如此爱折腾,一准儿是个小世子。”
盈儿则捧上了巾帕:“就是苦了小姐,这才头几个月,反应也忒重。”
统领虽是远远地站着,但也能看得出王妃不很好受。他略带歉意地抱了抱拳:“着实不该让王妃受累,请恕属下思虑不周。我们这就下去把人分好,让各处的管事人先教规矩。”
纪长乐腹中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只得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各位费心。”
一行人鱼贯而出的时候,纪长乐发现,其中一个低等护卫一直略弓着腰。那人明显生的高大,让纪长乐突然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不安。
“等一等,”纪长乐叫停了众人,“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