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小老者更觉憋屈了,被一个小辈欺负成这样,又不得不答。
对方连九幻鼎的秘密都不屑一顾。
他一时间拿不出筹码,只能先拖延着再想办法。
“这是老夫在三十年前,布置的一着闲棋,迫不得已时候,用一镇生灵的性命魂魄为祭品,替老夫被镇压在山底下的本体争取一线脱困生机。”
稍待片刻。
徐源长的声音没有感情起伏,继续问道。
“以何连山、含沙蜮的本事,神不知鬼不觉灭掉古镇所有凡人,收集魂魄不算难事,为甚要搞得如此复杂,还惊动官府修士?”
矮小老者颇有些愤怒又无奈,道:
“需要几个修士灵魂为引,还有何连山那蠢货为报私仇,自作聪明,动静弄得太大,将你们两個引了过来,坏了老夫谋划,而老夫当年留下的这点微弱神性,大部分时间在沉睡,不可能事事关注。”
徐源长冷冷问道:“含沙蜮每次进出镇子,皆是走四条街道,落井镇其它地方是否有甚么布置?”
矮小老者稍有些惊讶,这也被发现了。
三十多年前,他以水磨工夫,诱惑了一名百缉司安排在仙桥山域的看守修士,令那修士散发出去一批夹有藏宝图的书籍,在落井镇布置了后手,另外还有其它安排。
物尽其用,即便是那废物后来被自爆也不心疼。
“确实是有,道友目光如炬,老夫佩服得紧,镇子地下有神道手段布置的‘积魂牵丝祭台’,镇民挖掘沟渠或动土,不会破坏阵势,即使有少许缺少也不碍大局,含沙蜮严格遵照吩咐,遁地穿行,不会乱走。”
矮小老者解释的话语刚刚说完。
神台内的碾压之力突然陡增,一层绿色木煞气也裹了上来,图穷匕见,小家伙要置他于死地了,不给他发动自爆金光的任何机会。
“等等,老夫知道曾望楼的弱点是甚么……”
矮小老者大叫。
然而徐源长根本不做理会了,加大对那一点金光的碾磨侵蚀。
进入他的神识空间,便休想再出去。
他也不需要知道太多,山神的话真真假假,懒得费神分辨,能解除部分疑惑便足够。
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
活了至少千年的老家伙,万一有手段搞他一下,得不偿失了。
一朝遭蛇咬,他是十年怕井绳。
他手段众多,掐山神觉配合请神台,加上能够“厌劾鬼神”的五煞密咒,不多时便将那点挣扎的金光,消磨成了纯粹的神意和能量。
这回没有丁点浪费,全部截留在请神台内,今后慢慢吸收。
利用得好,他的神识、修为和掐山神觉皆能有所提升。
一场辛苦一场收获。
睁开眼眸,天光已经大亮,太阳还未升起。
沉浸神识空间,不觉时间流逝。
周围藤蔓和枝叶牵连围成茧状,淡绿雾气弥漫似仙境。
等他飘然起身时候,所有枝叶藤蔓雾气一下子退去,视野开阔,传来柳纤风欢快的笑声:“公子,您没事了。”
徐源长笑道:“费了些时间和精力,安然渡过一劫。”
他这话是说给围观的黑霞衣、齐行善、毕和、老施几人听的,事涉罪神,非同小可,他必须保持慎重和小心。
“见过老大,见过诸位同道。”
徐源长抱拳行礼,又问道:“钟道友和其他人怎样了?”
黑霞衣道:“钟禁重伤,百缉司另外三位修士战死当场,百缉司来了许多人,他们在安置收尾之事。”
她经历多了生生死死,语气说得很是平淡。
徐源长叹了口气。
没想到一个何连山造成如此大的损失。
他与钟禁几人是并肩战斗过的伙伴,虽然分属不同衙门,仍然令他心怀戚戚,死伤太惨烈了。
黑霞衣没有点头同意之前,柳纤风也不敢落去公子肩头,还有些必要的程序没走完。
“现已查明,何连山原名何念山,是镇上被害不良人‘何念五’不出五服的堂兄,六里外何家村人氏,年弱时候其爹娘生病双亡,家产被族内亲戚分占,受过不少欺压。
“后流浪于落井镇,以乞讨和小偷小摸为生,在镇上经常挨打挨骂,大约十二岁时候,突然不知所踪。
“猜测他是那时候受到罪神蛊惑,学到一些本事,从此在清平郡地域行走江湖,以蛇毒淬炼身躯体魄,成为体修,这次回来谋害落井镇居民,也是顺便报仇。
“就在今日凌晨,何家村暴毙三十余人,全部是中毒身亡,经查核实,是何连山提前下毒,集中爆发所至。”
黑霞衣介绍完情况,道:“你抓获的含沙蜮妖魂,暂时交由我一段时间,看能否审问出一些情况。”
徐源长拿出收魂瓶,用法力托着送到黑霞衣面前。
有些隐秘可瞒过去,但是有些事情千万不能遮遮掩掩,信任一旦崩塌,便得不偿失。
他曾经交代过柳纤风,见人不可尽抛一片心,但是要拎得清轻重。
黑霞衣收起瓶子,拿出一根金色探神针,尽量用轻松的口吻道:“来吧,早挨一针早些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