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婆子全不当一回事,是要说她们触犯了府里哪条规矩吗?
犯了又如何?这是贾府,不是林府。二太太才死,她们难道就要打杀人?
这么不吉利的事,她一个外姓人敢做?她不怕留下刻薄的名声?
林黛玉从盒子拿出一摞契,一张一张看过去,有的拿到自己手里,有的继续放到盒子里。
邱婆子心中忐忑,她不识字,也看不到上面写的什么,可她记得,这东西、貌似是身契。
“林姑娘,都这个时辰了,我先带人去巡夜,您慢慢看!”她恭敬道。
林黛玉头也没抬,“不慌,我带来的人已经去巡视了,几位不用忙了。”
周婆子心中也不安,“还是我们去吧,林姑娘到底是客人,林家的人对府里也不熟悉。”
“怎会呢?我在府里住过几年,二嫂子又派了人协助,巡视一圈还是可以的,既然诸位无事可做,不如我放你们自由,免得你们因府里之事心慌不,又整日不知要干什么。”
“林姑娘这是什么意思?”邱婆子只觉得喉咙苦涩,心中焦灼。
林黛玉慢慢道,“三妹妹说,白日使唤你们,你们都推脱了;如今晚上守夜,不是聚众赌博就是呼呼大睡,全然不管巡夜之事,既如此,要你们何用?”
众人终于知道她要干什么了。
周婆子失声道,“林姑娘,你一个表姑娘,不要把手伸得太长了,我们是贾府的家生子,你无权处置我们。”
林黛玉抬眼看着她,清亮的眸子古井无波,周婆子哑声了。
林二姑娘,变了,往日温柔娴静、好说话,整个人随和得很,对下人很是宽容。
如今,眉眼还是那眉眼,神情也不凶悍,可看上去怪有威严,与二/奶奶透露出来的狠厉完全不一样,却同样让人心惊。
林黛玉静静地看着她,“怎么不说了?你若不说,以后可没这个机会了。”
邱婆子讪讪道,“我们都知道错了,还请姑娘给我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们再也不敢了。以后定把主子们吩咐的每件事情都办好,再也不敢托大拿乔了。”
“原来,你们也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林黛玉轻轻感慨,“那便是明知故犯,故意不把主子当回事了。”
“林妈妈,把人都捆起来、带下去,明日一早交给人牙子,再告知府里所有下人,再有犯事者,严惩不贷。”
林黛玉说完,看向周婆子,“她们的家人若是有不依、要闹事的,也通通卖出去,若是府里人手不够,去伯府再调些人来。若伯府再不够,拿了哥哥的帖子,去请王府帮忙。无论如何,都要将二太太风风光光、顺顺利利送回金陵去。”
季晴文开口,“妹妹办得漂亮。这种眼里没规矩、没主子、肆意妄为的下人,就应该发卖了,免得将来乱了将军府的门风。”
众婆子脸色发白。
高门府邸犯了错的下人,卖到牙行去,能有几个得善终的?
更何况,发话要卖她们的,是未来的王妃。
“我们错了,真的知道错了,请两位林姑娘开恩,饶恕了我们这一回吧,我们再也不敢的了,求姑娘们开恩,求求你们了。”
以邱婆子为首的人痛哭求饶。
林黛玉面无表情,季晴文也不会当滥好人。
机会已经给过了,是她们不珍惜。
且拿她们立了威,也能治治这府里不尽心的下人。
果然,第二天,府里的下人都知道了,林家两位姑娘发卖了府里一批不听话的老婆子,琏二/奶奶和三姑娘,谁也没有说一个不字。
贾琏又趁机发卖了几个使唤不动的家生子。
一时间,贾府的下人个个都不敢再敷衍,分派到手的差事,都打起精神办好,没人敢糊弄。
王熙凤笑着对前来看她的季、林二人道,“亏得是你们二人,若是我和琏二或者三妹妹,定有府里的老人要说我们,不厚待伺候过长辈们的下人,太过没良心了。”
林黛玉不居功,“姐姐说得对,杀鸡儆猴。府里就是太敬着这些干了一辈子的家生子,所以他们个个成了老油条子,能推脱的尽量推脱,能谋好处的,个个削尖了脑袋进去。”
从一开始,这个先例就是开错了。
有功当赏、有错就罚,不能因为伺候过哪个长辈,就由着她们混来,把个府里弄得乱了规矩,赏罚难明。
王熙凤苦笑,“长辈们开的例,谁敢改?你们且看着吧,日后去了将军府,要不了多久,国公府里的恶习又要继续了。”
恶习难改,积重难返。
可是,没能等到搬家,将军府就没了。
王夫人的丧事勉强办了七七四十九天,在出殡的前一日,宫里突然来了圣旨。
说平安州一股匪贼那里,搜到十几封印着贾府印记的信,让他们安心在平安州待着,以图将来。
平安州匪贼造反,贾府视为同党,本应全部入狱,但念在乃先辈所为,贾琏曾供认不讳、又戴罪立功,是以仅削府上爵位、罚银五十万两,以儆效尤。
同时,为了感谢贾府祖上功劳,现有官位的众人,官职照旧。
贾赦听到这个消息,脸都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