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羽忙应道:“刚回来,大姑您再睡会儿。”
“不睡了。”大姑翻身坐起。
林冬羽用清水冲干净手,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开了灯将准备好的饭菜端到茶几上。
“累了一天,先吃点东西。”她把筷子递给大姑,道,“有天大的事,也吃过再说。”
大姑默然了片刻,接过筷子埋头吃起来。
吃过饭,林冬羽收了碗筷,将泡好的千禧果用清水冲了几遍,放到大姑面前,道:“我尝了一个,很清甜,大姑试试。”
大姑拿了一个红彤彤的千禧果在口边,还未放进去,眼泪却流了出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在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丈夫、亲手养大的女儿,到现在竟然不如侄女可靠?
当年她被逼辍学,连初中都没念完就跟着村里人外出打工。因为年纪太小,只能干一些临时工,还被骗过血汗钱,欲哭无泪。
好不容易成年了,在流水线上一坐就是十多个小时,所得的工资除了给自己留点生活费,其他都寄回家里,供养二弟三弟。
熬了几年,她凭借自己的聪明和勤劳,做到了主管级别。也是在那个时候,她认识了身为厂长助理的肖涛,结婚后随着肖涛的升职全家搬到了海城,她也为了丈夫能全心打拼事业而成为全职家庭主妇。
她这辈子舒坦的日子不多,才不忍心看见学习优异的林冬羽重复她的命运,把她接到海城来读书。
却因为这件事,导致肖涛和女儿肖楠楠一直不满,也让她在家里说不起话直不起腰,连发现丈夫出轨后的第一反应是不敢声张,而不是当场质问。
她这么一哭,林冬羽也跟着鼻酸,女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太难了。
替大姑擦了眼泪,林冬羽道:“大姑,是姑父对不起你,不是你的错。你现在怎么想,要不要离婚?”
再怎么心疼大姑,在心中大骂渣男,林冬羽也不能替大姑做主。那不是她的人生,重要的是大姑自己的想法。
要离,就要做好离的准备。
要继续这段婚姻,又不一样。
大姑眼神茫然,道:“我……我也不知道。”
她为这个家奉献了二十多年,每天起早贪黑操持家务,不敢有半点懈怠,到了头发花白的五十多岁。现在突然告诉她要考虑离婚,她想象不出来未来是怎样的生活。
“不要紧。”林冬羽温言安抚,“那我们就装作不知道,先想办法掌握证据。您没让姑父和表姐知道是对的,我们就有了主动权。”
“小羽啊,我该怎么办?”
遇到这样的打击,大姑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林冬羽成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我怕被他知道……”
出轨的人心安理得,反倒是她害怕被肖涛知道她已经发现了。说起来很荒谬,但并非不可理解。现在她不敢回去,就怕在面对肖涛控制不住自己。
“一会儿我陪您回去,就说当年一起上班的阿姨来了海城,约您去她家玩几天。”林冬羽道,“我先帮您把行李收拾了,明天您就过来我这住。”
安排好接下来的事,林冬羽陪着大姑一道回了家。
刚进门,就听见肖楠楠的声音:“妈,您还知道回来?晚饭也不做,也不提前说一声,害得我们点外卖。”
见林冬羽和她一道,肖涛道:“你少说两句,今天是你表妹结婚,你妈多顾着点怎么了?”
肖楠楠不满地“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知道的我是亲女儿,不知道的只会说林冬羽才是呢。我妈的胳膊肘从来都是往外拐的,贴补了几十年还不够,人家结婚还要上赶着往前凑。”
林冬羽知道她向来不满,平常看着肖楠楠是大姑女儿的份上她从不计较,但今天是大姑最脆弱的时候。
换好鞋,林冬羽低头给大姑拿好拖鞋后,走到肖楠楠跟前,道:“大表姐,什么叫贴补了几十年?从高中起我就勤工俭学,上大学的学费花的是奖学金和我打工攒下的,欠下的学费我也都还清了。”
这些年肖楠楠没少拿这些说事,还头一回被她反驳,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扬声道:“只是学费吗?你吃的用的喝的,不是钱?”
“从拿到实习工资起,我就开始给家用,搬出去后也每个月都给。”林冬羽沉声道,“如果你觉得还没还清,我们坐下来好好算笔账。”
事实上,林冬羽一个小姑娘能吃多少用多少?不过是饭桌上多添一副碗筷的事。她给的家用,早就超出了因她而产生的开销。
对此肖楠楠心知肚明,哪里敢真正跟她算什么账。林冬羽每个月白给的两千块家用,都落在她口袋里呢。
见她不吭声,林冬羽又问:“大表姐,你也上班好几年了,又给过多少家用?”
“都是自家人,说什么钱不钱的。”肖涛忙打着圆场,给肖楠楠使了个眼色,“今天是林冬羽结婚的好日子,不要扯那些!”
被林冬羽一阵抢白,肖楠楠气得脸皮发白,又舍不得那两千块,甩手回了卧室,“砰!”地一声关上门。
在他们唇枪舌剑之时,大姑一声不吭地坐在椅子上,心头难受。
肖涛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