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这边的战事,渐渐停了下来,各部营将都下令原地休整,浑身脏兮兮的大小的兵士已经一屁股坐在泥地上了。 临近朔方军临时休整地附近的兵士们,山呼海啸的一般的呐喊听得真真切切,他们望着这边,表情多少复杂,有种如坐针毯似的不安,顾莞一行身穿朔方军服的几人飞马而过,他们下意识避开了他们的视线,不敢对视。 顾莞也没刻意去望他们,能决定大军去向的只有顶层人物,苛责这些底层兵士没意思。 但当然,她也没有很高兴就是了。 顾莞谢梓一行视线没有停留,快马而过,一路和朔方军并行疾驰了快一个时辰,之后分开,沿着沣水支流澴河又跑了半个时辰,终于抵达镇武军的驻地。 镇武军在驻军圈子最边缘的区域,顾莞他们到的时候,夕阳已经快落尽了,余晖洒遍了整个战场的边缘。 离得远远,他们望见水车载着上游的河水回来,火头军已经搭起大灶,捅开灶火,炊烟已经升起来了。 谢梓等人一见,心不禁一沉。 因为前面经过的诸部节镇,虽然大家都席地坐下休整开始进食,但大家分发的都是干粮,毕竟还是顾忌着面子没有做得太露骨。 镇武军是唯一一个捅灶烧水做热饭的。 ——捅灶烧水做热饭,代表战事暂休,今晚在此安营扎寨了。 “主子?”谢梓几个不禁喊了一声。 顾莞也不由呼了一口气。 这里是战场边缘,已经能望见残余较多的青草地和远处苍翠颜色的树木,跑了这么久,被河风一吹,热血上头的头脑也渐渐平复下来了。 五成,也是代表模棱两可,成功几率不算多啊。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还要全力以赴的!多了一部,朔方军和朝廷大军汤显望部,能多活下来好多人呢。 她驱马快步而入,这次她没有矫情了,直接说自己是谢辞的夫人,并带上闻太师给的令牌,要见镇武军名义上的主子范东阳。 于是一行七人,就被直接引到中军主帐了。 镇武军这边,中军已经扎起几十个帐篷了,范东阳得讯快步迎至帐门前,他有些尴尬,回头望一眼身前身后的帐篷,轻咳两声,“谢夫人携闻太师手令来,不知有何事?” 肯定不是传令进军了,这先前传过了,再传也不会这么曲折找个女的来传。 顾莞一行很瞩目,几乎是一路上和眼下帐前帐后的将领和卫兵都望着她这边。 顾莞也没有直接走到主帐门前,她就站 在五步外远,对范东阳笑了一下,她说:“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来找冯坤,我是他表妹!” 表妹,还真是的,冯坤按血缘关系论,其实是她的远房表哥。 现代八竿子打不着的路人关系,但在如今只要能数得出是亲戚,都可以放在台面上论。 她说得并没有错。 顾莞嘴里说着,双眼从进入营帐区开始,就不断在快速睃视。 她在找殷罗,或许田雨,或许其他她曾见过在冯坤身边眼熟的人。 冯坤应该就在主帐附近。 他这么傲的一个人,是不可能藏在边缘甚至不要帐篷的,更何况连弑帝的谢辞都光明正大露面了,冯坤如今更不用顾忌了。 他之所以不露,大约是不肯,或许消极,露不露与他都没有太大差别了。 和镇武军一直以来不咸不淡的表现,也很符合啊。 谢梓他们气愤,但顾莞一看帐篷,反而心里一松,她总归不怕连冯坤的人都见不着了。 他愿不愿意,她怎么也能得到个正面答复。 顾莞故意提高声音说的,她话音一落,果然,就在主帐隔壁的一个大帐篷,帐门前几个卫兵不禁抬眼望了她一眼。 后者视线迅速移开,但她已经发现了。 顾莞转过身向着那边,她大声说:“冯相,顾莞求见!” 也没有冒犯,她是来求人的,话音一落,营地就安静下来了,谁也没吭声,包括张了张嘴的范东阳。 她就安静等着。 …… 冯坤帐内。 这是一个连帐,帐内空间其实比主帐还要大,一个时辰前,其实才有过涉及朔方军的话题,虽然不多。 因为朔方军的动静实在太大了,山呼海啸一般的震天呐喊,开拔时那一往无前的沓沓声动,整个左翼战场不是聋子都听见了。 连帐内冯坤刚刚卸下铠甲,披上一身青衣,他暗哑的声音冷冷嗤笑一声:“一群疯子。” 明知死路还撞上去,大家都不去,不是疯子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