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佩瑶一时无语,大千世界,万灵争先恐后,自出生起,便已踏上竞争之路,一步慢,步步皆慢,偶有一鸣惊人者,也只是偶有,多数人永恒沉沦。
为了活的更好,弱者向弱者抽刀数不胜数,对外掠夺,对内镇压,是永远都无法回避的现实真理。
景佩瑶同情楚谨言,平静道:“可害人,终究是不对的,古往今来凡事不过成王败寇,可世间仍有道德文明,以及信仰。”
“你本性不坏,只是走错了路。”
楚谨言泪流不止,每当夜深,她的良心隐隐作痛,可白日梦醒,还是要去做许多违背本心的事,如此反复,不知出路在何方。
可若是再选择一次,她还是会加入玉魂门,只有这样,才可让自己的父母双亲过的更好一些,让自己往后的孩子从一出生,就有选择的权力,而不是无能为力的在底层挣扎。
景佩瑶淡然道:“若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会不会去做一个好人?”
楚谨言神情恍惚,双眸迷惘的看着景佩瑶,这位姑娘身上不染尘埃,出尘绝美,如无暇仙女。
“我的前路不知归宿在何方,我自然愿意去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可我心身已然堕落,已无回头路可走,今日遇见你,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远在家乡的父母如今已成了地主,她还有一个弟弟,如今在私塾里读书,本想着攒够家底,将他送入一个正经宗门,可来不及了。
忽然间,景佩瑶并指为剑,顶在楚谨言心脉之地,一道细致入微的剑气,涌入其体内,强势灭杀蛊虫,楚谨言如释重负,吐出大口黑血。
她难以置信,她曾试图灭杀体内蛊虫,可终归都无济于事,反倒是让自己承受了更多次蛇鼠钻心的痛楚。
“为什么?”楚谨言难以置信的哭诉道。
景佩瑶也有些迷惘,自顾自言道:“或许,我的运气比你好很多,所遇之人都有玉人之风,所做之事,都有人萌荫照拂,才有今日之我。”
“我和你一样,出自于最底层,我知晓,你除了出卖自己的灵魂,再无选择,我愿给你一次机会,一次去做好人的机会。”
“修行一途,从来都不会一直光辉灿烂,每一个人都将无可避免的经历灰色地带,错的不是你,而是这个世界。”
楚谨言心中惊雷炸响,振聋发聩,毫无顾忌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景佩瑶不知如何安慰,她只好静静的看着这位身不由己的姐姐一直哭泣。
也不知哭了多久,楚谨言再一次抬起头,双眸红肿,眼神却很是明亮,精气神逐渐有了几分光明气韵,哭过了,就会好受很多。
景佩瑶平静问道:“玉魂门最强者在什么境界?”
楚谨言如实告知道:“门主在破极境界,麾下有三位大黄庭高手,门众上千。”
邪道宗门,成才极快,杀力巨大,然而多数无法越过破极大关,一者并未经历过问心,二来修行岁月短暂,总有些较为虚浮的地方,或是心境,或是目光格局。
捷径虽快,却也压低了自己的潜力。
景佩瑶起身说道:“带我去吧,这样的宗门不该存留于世。”
楚谨言大惊失色,迟疑道:“门中高手众多,凭你一己之力,恐难以力敌。”
景佩瑶笑了笑,深处纤纤玉手,摩挲了一番白虎的额头,柔声道:“此战过后,它将彻底彻底返祖,极尽升华。”
白虎已至大黄庭巅峰,始终引而不发,一直再等一个扣生死关的机会。
可这样的机会很难遇见,白虎血脉之力强大,杀意纯粹,寻常破极高手绝非白虎之敌。
事已至此,景佩瑶也不在强求圆满,除魔卫道,本就是白虎之责。
楚谨言对白虎心生畏惧,金白瞳孔皱缩一点,透出无尽森严杀机,这是来自于气场血脉的绝对威压,况且,她也仅仅是承圣中期,遇见这样一尊白虎,只能更加畏惧。
景佩瑶问道:“玉魂门在何处?”
楚谨言心中了然,正色道:“请随我来。”
白虎一转身,便和天地法则融为一体,彻底隐匿自身形迹,景佩瑶缓步跟在楚谨言身后,往玉魂门而去。
晨芒山脉西北处,有阁楼修建于悬崖半空,悬崖之下有十二个山洞,弥漫出浓郁的血腥味。
每一个山洞里,都有七个水缸,水缸里有妙龄女子沐浴其中,肌肤苍白,眼神涣散,长发散乱,透出病态美。
水缸里是血红色的水,水面上飘散着各类药材,或是剧毒之药,或是大补之药,成分斑杂,与元阴少女的身躯揉捏在一起炼制。
每一个水缸旁,都有两位身着黄白色长袍的玉魂门弟子监管,一人添柴,一人调药。
此类丹药,名曰玉精丹,辅以二十一种药材,七种剧毒之药,七种大补之药,七种平性之药,元阴少女本身才是主药。
炼制过程中,需得对火候把握妙到绝巅,且绝不能让少女在炼制中暴毙,活着成丹才算功成。
唯有如此,才可将元阴之气完美融合入丹药中。
水缸里的女子看似心神涣散,却始终生机仍在,她们已经麻木了,不知白昼,对世界的认知就是一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