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十多分钟,大大出乎白峰意料的是炮仗这货骑着自行车来了。
“你这个时候来干啥?这马上就天黑了。”
“买东西呀!我结婚不到你这儿买东西,还能到别人那里去买呀?”
“握草!你跑这么远来专门到我小店来买东西?我应该感动的掉两个眼泪。”
“别耽误我时间了,赶紧买完你还得给我送回去。”
“啥玩意儿?我还得给你送回去?完了,我卖货挣两個钱,又搭油钱里了。”
“你拖拉机不是磨合吗。”
“都磨合完了,今天油都换了。”
“那你也得给我送回去,等我给你弄点油。”
遇上这样的人你咋整?
白峰给炮仗拣货。
“油盐酱醋我就不要了,今天下午大师傅就开忙活了,都在我们大队供销社买了,我要买的就是烟酒,给帮忙的什么烟好?”
“多少帮忙的?”
“大概二十多个。”
“结婚的烟自然不能随随便便了,喜临门吧,三毛五,中等偏低。你若是嫌档次太低可以换吉庆,四毛四。”
炮仗眨巴眨巴眼睛:“来两条喜临门吧。”
“两条只够发给帮忙的,你不再准备点迎接来客的?”
“当然得预备,这个就得预备点好的。”
“双喜!一块一毛四!”
“这个贵了点,我留两盒自己抽行。”
“喜凤六毛三,喜悦六毛五,龙凤五毛二,如意五毛六,再没有名字吉祥的烟了。”
炮仗想了想:“再来一条喜凤吧,双喜拿个三盒五盒的。”
白峰回头从孩子睡觉那屋炕上的炕柜里找出两条喜临门,一条喜凤,又从货架子上拿下五盒双喜。
“两条喜临门七块,喜凤六块三,五盒双喜...五块七,正好十九块钱。”
炮仗这货拿起一盒双喜,拆开先叼了一支。
一看就是败家仔。
“酒!六十桌得准备多少白酒?”
“我说你来的时候,没人给你列个单吗?”
“我来的匆忙,没来的及。”
“你这婚事儿办的怎么感觉毛头沾光的。”
“这不是第一次结婚吗!”
“咋地!你还打算再结几次呀?让李静听到,都不带让你上炕的。一桌六个人,最低得一斤酒,这还是都一般般酒量的,如果遇到酒蒙子,得二斤,晚上还得有几桌,一百斤酒都未必够,来一百一十斤吧!”
“别!来一百二十斤,剩了给我老子喝。”
“还有啥?”
“汽水还不得预备点?”
幸亏今天白天汽水厂来送汽水了,否则还真没有。
“汽水几箱?”
“汽水多少钱一箱?”
“成箱给你三块吧!”
零售一毛五,一箱二十四瓶,就是三块六,白峰一箱省了六毛。
“最低也得五箱吧!”
“五箱?你六十张桌放五箱?一桌放两瓶?你开非洲玩笑呢?”
“握草!可就是,那来十箱吧!”
白峰扫了一眼小店门西侧墙角,白天卸的十五箱汽水,这一下就干出去一大半儿。
“还有啥?”
“没了!”
“酒要多少钱的?有六毛五的,有八毛的。”
“六毛五就行。”
八十年代初期,农村开席哪来的瓶酒,就是散酒,要不怎么专门配个撒酒员。
一百二十斤六毛五的酒是七十八,加十九块钱烟钱,三十块钱汽水钱。
一共是一百二十七元。
白峰家还真有两壶没开封的酒,一壶五十斤。
因为上次拉酒的时候,酒缸装满了,没地倒就放在柜台里。
这回倒省事儿了。
剩下的二十斤就从酒缸里往外舀了。
炮仗这货竟然空着手来的,白峰还得用自己的壶。
“这壶别给我喝没了,一个五块钱了!三个塑料壶十五元了。”
“放心吧!谁还要你几个塑料壶。”
十箱汽水,三个塑料壶酒,再加上烟。
“还有我的土冰箱!差点忙了,我还指望它当个摆设呢!”
“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喜字我都给你写上了。”
白峰到厦子里拿出一台特殊的土冰箱。
这太土冰箱的两个侧面都写上了标准的双喜字,正面的玻璃罩也贴上了双喜字,看着喜气洋洋的。
炮仗十分高兴:“够意思!”
白峰从厦子里拖出一个两寸后的草垫子铺在车斗底部,又在草垫子上铺了两床破被,这才把土冰箱放在破被子上,用上面的一床破被把土冰箱包起来。
“好了!出发!争取天黑前我的跑回来。”
马上就夏至了,他们这地区日落在七点左右,完全天黑将近七点半。
白峰挣钱七点半回来。
如果是后世的油漆路,用不上一个小时就回来了。
从炮仗家到白峰小店将近三十里,拖拉机跑了四十分钟才跑到炮仗家。
到他家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十五。
东西就卸在大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