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庭扉打着招呼,但是两个少女都是没有说话的动作。
——若是换做是以往的时候,两个女孩大概会毫不犹豫的谈论着。
但——在别人的面前,尤其是对方的面前,两個女孩却都是一副沉默的模样。
夏庭扉也不想要去管,他嫌弃麻烦。
坐在椅子上,夏庭扉长叹一口气。
跟踪曲间爱,本以为是手拿把稳的事情。
没想到,最后竟然是闹出了那样的乱子。
「我,是不是有些自大了?」
夏庭扉自我反思着,要如何应对那个曲间爱。
「她的能力不是笑容吧。」
「更准确而言,应该是魅力。」
「那种罂粟一般的妖冶魅力,笑容应该只是一种发挥其作用的方式。」
窗外的雨稀稀疏疏的下着,不知道是否是人类的共性。每当下雨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的变得多愁善感。或许正是在这样雨天的时候,雨幕将链接起来的社会切割成单独的个体,每个人都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所以,才会变得忧愁。
停止了练习刀剑的海潮藻屑身上的忧愁意味更加的浓郁,她向后仰着身体,脖子无力的垂着,脑袋也是看着天花板。
椅子也是被晃悠的嘎吱嘎吱响。
像是一只被箭射中的天鹅,无力的垂着双翅,从天空上像是石块一般的陨落。
夏庭扉看了两个小姑娘:“现在送你们回家吧,还是说你们还要在这里继续呆着?”
“我要在这里待着。”
鹤见千奈很是聪明了选择这样的选择——她不想和海潮藻屑一起呆着。
海潮藻屑只是看了她一眼,说着:“送我回家吧。”
两个人一路穿行到鞋柜处,海潮藻屑艰难的弯着腰换着鞋子。
她一只脚的时候,总是站不稳,只能勉强的柜子,用着蹲坐的方式来换着鞋子。
足踝纤细伶仃,但却是扭曲着的。
这种畸形的结构,宛若是名为美的存在上的一个污点。
让人看了觉得分外的可惜。
但,也正是这样才让人期待看到她之后完美无缺的模样——就如同断壁的维纳斯,一般。
每个看到维纳斯的人都能从残缺的维纳斯身上感到美,都会为其感到可惜,进而每个人都会想要看到完好无损的维纳斯——想要见证那无可匹敌的美。
海潮藻屑有着精致可爱的容貌和纤细的身躯,她毫无疑问足以称得上是很美——即使是残缺畸形,也带着有些美感。
委实是让人分不清,是现在残缺的海潮藻屑美。
还是完好无损的海潮藻屑更美。
因为人类是一种可以欣赏残缺美的生物,这或许就是和动物的区别。
因此,评判这些东西也是变得有些困难。
海潮藻屑没有带着伞,站在教学楼门口前面的透明玻璃棚前看着雨幕。
撑开伞,夏庭扉慢慢的走下台阶——即使是以着非常慢的速度,但是海潮藻屑也需要急切的拖着腿脚,才能够跟上。
甚至,还必须要像是小兽一般的抓着夏庭扉的衣角,才能够走下那短短的三个贴着瓷片的光滑台阶。
夏庭扉走在前面,海潮藻屑贴在夏庭扉的侧后方——夏庭扉的雨伞十分的大,这样也能够为两人遮风挡雨。
但总是遮掩不了下面的水洼,海潮藻屑走在路上,就好若一艘小船——她的身后被拖曳着的腿脚划出一道道的波浪。
那裤袜和皮鞋理所当然的湿透了,细致的丝袜黏糊糊的贴在足掌之上。
原本贴合舒适的乐福鞋,现在被雨水一浸泡竟然是要显得大了一些——这让她的皮鞋像是活塞发动机一样,在足掌上不断的前后往复摩擦着。
细小的足掌几乎撑不起来这个皮鞋,必须要用着足趾顶着前段,足踝压着鞋口才能防止皮鞋脱落。
但过于用力的结果,就是那些被灌入皮鞋内的积水,又是被用力挤压出去,发出了令人羞耻的咕啾咕啾的声音。
海潮藻屑觉得难堪,她几乎是想要藏进夏庭扉的身后,藏在那背影之中。
但她委实是不能这样做——她并非是那些只有七八岁的幼儿,而是一个高中生。
夏庭扉也并不是一个年纪很大的中年人,而同样是一个高中生。
但海潮藻屑,却总是对着夏庭扉有着像是【父亲】一样的信赖感。
「若是,夏庭扉是自己的【父亲】。那么,他就应该会像是那种课本上的标杆性的好父亲吧。」
看着夏庭扉的背影,海潮藻屑不由自主的遐想如果夏庭扉是她的父亲该多好。
但随即而来的便是一阵像是暴雨一阵的恐慌——如果夏庭扉真是她的父亲,那么她现在心中那种小小的恋情,岂不是太过不堪?
那沉重烦闷的想法压得海潮藻屑几乎是喘不过气来,直到行走了大约是一百米的距离。
在她重重的踩在水洼上,让水溅在大腿上之后,那种冰凉的触感才是从那暴雨般的恐慌之中将她解救出来。
她恍惚之间看着周围的那种雨幕,神情终于是从虚幻的臆想之中回到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