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坐着七八个人。 一个县处级干部的案子，还惊动不了大领导，所以虽然打着省纪委监委第六纪检监察室的旗号，但来的只是一位副主任，叫胡国飞。 胡国飞跟甄有才是好哥们儿，胡国飞能够上副主任，跟甄有才在办公室主任面前美言有很大的关系，所以两人关系很铁。 在打定从第一泉酒厂改制上扳倒春舞阳的主意之后，甄有才让吴勉安排人拦了谭璇的车，从她的嘴里得到了陈帆的信息，然后又通过别的佐证证实了陈帆就是秦舞阳的姨哥。 至于在评估价格方面，甄有才也安排了人进酒厂查看，发现那些设备都是八成新以上，在找到评估公司之后，评估公司的负责人表示，折旧评估是县长秦舞阳的意思，而且还提供了另外一份评估报告，项目内容上与之前的报告别无二致，只是在价格一栏后面多了一栏真实的评估价，以便于两相对比。 在拿到这些证据以及评估机构负责人的证言之后，甄有才把这些都交给了胡国飞。 胡国飞是老纪委了，看了这些证据，觉得定秦舞阳优亲厚友、侵占国有资产有点儿牵强，但这个事情比较仓促，也没有时间再进行多方查证，甄有才认为光是评估价格低了这一条，就够秦舞阳吃一壶的了。 胡国飞也觉得区区一个处级干部，在省纪委的威慑之下，再配合手头拿到的证据以及攻心战术，秦舞阳还不是手到擒来？ 所以胡国飞选择了在改制大会的现场带走秦舞阳，想不到陈帆为了表现，这么配合地现场把钱打到了财政账户上，更加坐实了这一点。 但审查的结果却是不怎么理想，虽然秦舞阳承认陈帆是他的姨哥，但陈帆并不承认他是投资公司的法人代表，而且秦舞阳也否认他指使评估公司进行虚假评估。 “已经安排人去调取投资公司的营业执照原件，和复印件进行比对。” “已经拿着评估报告请其他有资质的评估公司进行鉴定了。” …… 一条条的针对性措施汇报上来，胡国飞揉了揉眼睛，点了根烟走到窗边 天已经黑了，窗外吹进来的风却是暖洋洋的，眼看就要五一了，天气很好，但是胡副主任的心情却不好。 原以为手到擒来的事情，却是出现了这么大的反复，想不到一个县长，心理素质这么强大，哪怕真是人正不怕影子斜，在面对纪委的调查审查，也没有几个敢这么针锋相对的，多数都是叫屈喊冤，像秦舞阳这样铁板一块、不时还冷嘲热讽几句的，是少之又少。 直觉告诉胡国飞，这次的事情比较麻烦。 这事他向主任董安汇报过，董安让他谨慎处理，但胡国飞却是如此大张旗鼓，违背了低调的原则，万一定不了性，那秦舞阳倒打一耙起来，局面就会比较被动，县官虽然小，但真闹将起来，得理不饶人的时候，影响力也会很大。 胡国飞不由有些后悔自己的冒失了，但开弓没有回头箭，逼到了这一步，只有竭力找到秦舞阳违法违纪的证据，唯有这样，所有的问题才会迎刃而解。 在取证的过程中，针对秦舞阳等人的问话仍在进行之中，疲劳战是纪委的基础方法，不过他们也做好了长期作战的心理准备，这秦舞阳看上去精神极其坚韧，短时间内突破，他们不抱希望。 次日上午，从省工商厅拿到了江东腾达实业有限公司公司的营业执照证明，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法人代表谭璇。 这个结果差点让胡国飞的鼻子都歪了，拿过那张复印件，与原件进行了比对之后，除了名字以外，其他的根本没有任何的不同。 压着火气，胡国飞打了个电话给甄有才：“老甄，什么情况啊这是？你拿到的是什么狗屁复印件？” 甄有才也是懵逼了：“不可能吧？” “我特么从省里拿来的证明，还能有假？”胡国飞气的爆了粗口。 甄有才愕然片刻，恨恨地骂了一句：“我尼玛高翔。” 要说谁是最接近秦舞阳的人，那自然非他的秘书高翔莫属。 所以甄有才许以厚诺，收买了高翔，于是高翔不但给传递了陈帆是秦舞阳姨哥的情报，还把投资公司的复印件搞了一份给甄有才。 现在看来，这根本就是一个局啊。 “老胡，这可定不了秦舞阳优亲厚友，但是评估价格是一个硬伤，哪怕定不了他侵吞国有资产，但造成国有资产流失的罪名他是跑不了的。”甄有才挣扎着道。 胡国飞的眼角微微一抽，现在只能在这个方面下功夫了。 由于人手不足加上抢时间的原因，胡国飞还没有把评估公司的负责人叫过来谈话，既然在这个方面入手，他就需要把所有的细节都摸清楚了，只有掌握了这些，才能突破秦舞阳的心理防线。 评估公司负责人很快到了，胡国飞亲自问话，态度还算平和：“倪总，春阳县第一泉酒厂的资产评估是你们公司负责评估的吧？” 倪总是一个中年人，叫倪星，点头道：“是的。我们是通过竞标的方式获得评估权的，这一点是合规的，绝对没有问题。” “这个我相信，那你说说具体的评估过程。” 倪星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