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数万人,一同发声,哪怕是蝼蚁,也能撼动天地,更何况是这些百姓,更是日月无光,山河色变! 看看眼前一车车的人头,想想那些忠勇将士,无人不悲从中来,一个个难掩悲痛,涕泗横流。 马士英只能勉强说道:“蓟国公可是大明的栋梁,国朝柱石,老夫一定上奏朝廷,把最好的御医派过去,好好替蓟国公治伤。” “的确应该好好治一治,免得又被骗了!” 能在这种时候插嘴的,只有那些不知趣的言官,果然一个给事中站了出来,大声的说道:“元翁,下官刚刚听说蓟国公要成亲了,日子就定在了正月十五。正好是今天,说不定国公爷正拥着美人,开怀畅饮呢,可不像一个重伤之人啊!” 马士英和阮大铖脸色也变了,说实话他们也不相信顾振华能这么容易就倒下了,因此全都用疑问的眼神,看着张缙彦。 “张大人,蓟国公真的是今天成亲吗?” “不错!”张缙彦一口答应了下来。 “那?那你怎么说蓟国公重伤卧床,这未免不合适了吧?” 张缙彦苦笑一声:“诸位大人,本官没必要说谎,蓟国公和梅姑娘情深意重,受伤以来,都是梅姑娘亲自照料,总要把名分定下来,这样才顺理成章。而且说句实话,此时成亲,也是为了给国公爷冲喜!” “啊!” 顿时在场的官员都吓得伸长了舌头,惊得都忘了收回去。 “冲喜!难道顾振华要死了不成?” 马士英一把拉住了张缙彦,急忙说道:“张大人,蓟国公真的伤到了这个程度?” “哎,哪个将军不是用命在换功名,不像某些人,是靠着一张臭嘴,到处乱咬!”张缙彦指着刚刚那个说话的给事中,冷笑道:“就拿这位来说。放在战场上,只怕就要尿裤子了!” “张大人,你有辱斯文,你简直……” “闭嘴!” 马士英忍不住大喝了一声:“蓟国公身负大功。岂是尔等可以随便置喙的,还不给我闭嘴!” 马士英也知道这种时候争吵没有好处,只能请张缙彦赶快入城,把献俘仪式顺利弄完,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张缙彦嘴角挂着冷笑,对于这些言官,他是真没有看在眼里,正事要紧,也随着马士英向城内走去。 一驾马车装一两百颗人头,四万多颗就需要二三百驾马车。另外还有锣鼓号角,旗幡兵器等等之物,数量更加惊人。 马车一驾接着一驾,一眼都望不到头。 路边的百姓全都伸长了脖子,不住的巴望。有些好事的小孩子还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可是数着数着,他们就糊涂了,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战果也太惊人了! 就算当年戚继光抗倭,也没有如此的战绩,简直能和那些开国大将相比了。就算是再讨厌顾振华的人。看到了这些人头,都要伸出大拇指,称赞一声。 尤其是一些年轻的士子,他们之中多数都对武夫颇有微词,一副天大地大文人最大的酸腐味道,把圣人之言。祖宗法度,看得比什么都重。 顾振华这种胆大妄为的人,在文人的眼中肯定格格不入,再加上有意的宣扬,青年士子对顾振华的看法相当不好。 可是凡事都有个例外。尤其是对年轻人来说,更是如此! 以往说斩首多少,那就是一个虚幻的数字,赤壁一把大火,不就少了83万人马吗,斩了四万颗脑袋,或许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们对战争的理解,还停留在三国演义的阶段。不过当人头送来的时候,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这些人终于感到了灵魂深处的震撼。 这不是四万头猪,而是全副武装,战力凶悍的四万鞑子!他们可不会等着被你斩首,想杀死这些鞑子,又要付出多少牺牲,难怪身为三军统帅的顾振华都受伤了! 终于年轻士子血液里的热情也被点燃了,他们也忍不住和老百姓们一同挥动着拳头,高声大喊,给安国军助威。 马士英看着一个个激动的面红脖子粗的士子,看着一个个忘情的百姓,他只觉得浑身都发冷,前所未有的孤单,他一个堂堂的首辅,仿佛就置身在千万人的包围之中,到处都是敌人,到处都是明枪暗箭。 猛然间,他的脑门已经冒出了冷汗,再回头看去,只见其他的朝臣也是如此,诸如邹元斌等人双腿打颤,变颜变色,就像是一群小贼,被放在了阳光之下,任由无数人的观赏,这份儿尴尬简直难以言说! 这段路程,简直就是最大的煎熬,每走一步都是万箭穿心,盼着盼着,赶快结束吧,再也不要承受这种折磨了! 马士英他们备受煎熬,可是张缙彦却格外的舒坦,尤其是进入南京之后,道路两旁,全都是香案,百姓和商人都摆满了酒肉,任由士兵们品尝。沿街高高的挑着竹竿,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孩子们来回乱跑,无忧无虑的笑着闹着,比起过年还要热闹! 张缙彦看到了这里,心中暗暗得意:大势成了! 顺势而为,水到渠成,逆势而动,自取灭亡。 从安国军拿出了这些人头开始,所有对顾振华的指控,都变得没用了。什么能比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