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让老奴好生想念啊!” 老管家何新志拉着冒辟疆的手,上下打量,老泪纵横。 “少爷,有一年多没见了,你瘦了,也黑了,老奴都快认不出来了!” 冒辟疆微微一笑:“老何,这种世道,能保住一条命就算是不错了,我这不没缺什么吗,你就该高兴才是!” “对,高兴,高兴!您赶快去见见老夫人吧,她老人家不知道怎么惦念你呢。” 冒辟疆疾步匆匆,到了内院,和老母相见,母子抱头痛哭,老太太抚摸着儿子的头顶提泪横流。 “我的肉啊,快和为娘说说,你这一年多到底去哪了?流言蜚语的,也不知道把为娘吓成什么样了,有人说你死在了牢里,有人说你被一帮丘八掳走了,还,还有人说你丧了志气,出卖东林的君子,人所不齿,你倒是和为娘说清楚啊!” 老太太揪着儿子的衣服,满脸都是泪珠。 冒辟疆低着头,羞惭的说道:“娘,孩儿不孝,让您老人家担忧了,我的确是被安国军带去了,这一年多都跟着安国军到了河南。也写过东林罪编,算,算是出卖了东林,要是老娘生气,打也打得,骂也骂得!” 老太太看着冒辟疆,眼神之中满是泪花,嘴角微微颤抖几下。 “哎,还能说什么啊,你活着就比什么都强,这会听为娘的吧,不要想着什么仕宦富贵了,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头,咱们家还有几十亩桑田,饿不死了!” 冒辟疆苦笑着摇摇头:“娘,只怕是不成,孩儿担了使命,中山王让孩儿去上海,筹备开埠通商事宜,我这是顺道回家,马上就要走!” “啊?”老太太吃了一惊:“莫非我儿当官了不成,到底是几品的?” “就是跑腿的,至于品级,中山王还没定,不过估摸着差不多和知府一样吧!” “好,好啊,我儿有出息了。老何,你赶快去采买鱼肉,咱们请客,让街坊四邻都来吃顿饭!” 何新志急忙点头,一张老脸都笑出了花:“老夫人,您放心吧,老奴这就去办!” 老太太坐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急忙向后面走。 “儿啊,一会儿亲朋都过来了,为娘给他们准备点礼物,也省得人家说咱们失了礼数!” 冒辟疆也笑着点头,跟在了老太太后面,他们一路到了厨房,老太太从怀里掏出了一大串钥匙,到了一间仓房的前面,找了半天,才捅开了黄铜大锁,颤颤巍巍的走了进去。 “娘,您这是藏了什么宝贝疙瘩儿啊,怎么这么秘密啊?” 老太太从里面捧出了一个坛子,足有二三十斤,冒辟疆急忙伸手抱了过来,展开一看,只见里面全都是食盐。 “娘,这,这算什么啊,来客人了,一人给一坛子?” “胡说!哪能给那么多啊!” 老太太抓起了一把食盐,放在冒辟疆的面前,说道:“我儿,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眼下一斤盐要五钱银子,天天都在涨,我看要不了一个月,就要一两银子了。现在多少人家是能吃得起粮,买不起盐。这一坛子是娘费尽心思,才存下来的。如今你当官了,估摸着不能缺盐吃了,就给街坊四邻一点吧,也让大家高兴高兴!” 说着有侍女拿过来红纸,老太太还要像包红包一样,把这些盐包起来,宝贝儿的不得了! 冒辟疆看得哭笑不得:“娘,孩儿劝您一句啊,这盐价涨不了几天了,以后还会更便宜的。”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别忘了孩儿是给中山王办事的,心里有数。” 老太太叹了口气,笑道:“你说的这个中山王啊,要是真能把盐价给降下来,让老百姓有条活路,他可是积德行善。跟着这么一个好官,我儿以后啊,也准能飞黄腾达!” 何新志动作很快,跑到集市上转了一大圈,采买了一车的鸡鸭鱼肉,又买了两挂鞭炮,还顺道叫来了三个酒楼的大师傅。 载着东西的马车走进了巷子里头,街坊邻里都惊动了。 “何管家,怎么说的,府上这是要结婚娶新娘子啊!”小崔兴奋的说道。 一旁的小崔媳妇急忙拽了拽小崔的胳膊,“胡说什么啊,冒府就一位老夫人,娶什么亲?” 小崔也自觉失言,急忙说道:“何管家别怪,我就是一浑人!” “哈哈哈,小崔这话也不错,我们府上是要有喜事了,少爷回来了,还当了大官。这不老夫人让我出来买东西,你们都跟着过去,晚上喝酒啊!” “哎呦,冒少爷回来了?老婆子一直想他呢,多好的人啊,那是天上的文曲星!”从一旁的门里走出一个老婆子,笑着说道。 何新志道:“四大妈张罗酒席,您可是一把好手,赶快过来帮帮忙吧!” 老婆子答应了一声,急忙换了身衣服,就赶到了冒府。 差不多到了傍晚的时候,家家户户的都来了,有人拿了点四盒点心,有人拿了一点熏鸡酱肉,更阔气的抱了一卷布过来。 冒辟疆陪着老母,迎接着这些邻里,在过去的一年多,他也是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想起来,也是感慨不已。奉为圭臬的东林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