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莲的心好痛好痛,痛到拧成一团。
她转身,看到书房的门。
今夜,他不再在外面“哒哒”地敲门,也不再一声声地唤她“莲”。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莲起了床,
黑暗中,她来到客厅。
她看到他卧室的门关闭着
她故意地弄出了一点声响。
她希望曹学谦能听见,知道她就在客厅里,
然后他起来,像以前一样将她轻揽入怀,
跟她说,他跟程点菲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了,九月十日那天晚上他是跟别的朋友一起吃饭,这三四天他真的是出差在外,没有跟程点菲一起……
跟她说,他不要离婚,不要与她分开;
跟她说……
……
叶莲留意着卧室门的动静,盼望着那门“吱呀”地打开了,然后,那个熟悉的身影走出来……
可是,那门仍然是安安静静的,是紧闭着的。里边的人,似乎并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或者是,并不想对外面的动静作回应。
叶莲死了心,悲悲切切地来到阳台。
阳台对面的天琴阁早已是黑暗一片,每一户里的人家都沉浸在美梦里面。
阳台外狭长的空间里,映着淡淡的城市的夜光。
阳台的一角,有那两只乌龟悉悉索索爬动的声音。
这两只乌龟,本来是放在客厅的,
那天晚上,记得还是长训回来的晚上,睡眠很轻的叶莲,被这两只乌龟吵醒了。睡梦中的曹学谦,被叶莲叫醒后,二话不说来到外面,把乌龟搬到了阳台上。
不管什么事,只要叶莲一说,他就会去做,无论他是在睡梦里,还是在别的哪里。
但是,他再也不会为她做什么了。
明天一离婚,他就是他,她就是她,他们不再是谁的谁……
叶莲回想着曹学谦的种种好,想着明天真的要离婚了,想着她生命里最珍贵的东西就要失去了,她就心痛如割。
她不再流泪,因为已流不出泪水。
既然已经没有退路,既然他已经铁了心,既然婚姻已有残缺,她还心存侥幸干什么?还委屈求全干什么?
这世界上,有全心全意的爱情吗?有一心一意的男人吗?
隔壁那个妖艳邻居的老男人,老婆换了一个又一个的王达群……他们伤了多少女人的心?
当初不顾一切来沿城,来找曹学谦的时候,妈妈不是警告过她吗?
时间过去了八年。
在与曹学谦在一起的那些美好的日子里,叶莲早已把妈妈的那些话忘在了脑后,就是偶尔想起,也觉得妈妈不过是是杞人忧天。
可今晚,妈妈的那些话,那些警告,句句重如鼓槌,在她耳边槌得咚咚响:
“叶莲,你真的辞职了?你怎么这么傻?”
……
“这么好的工作说不要就不要了?你是不是脑子灌水了!?”
……
“不要跟我说什么爱、爱、爱的!爱能当饭吃吗?”
……
“你以后会后悔的!到时候你哭都没眼泪!看谁会管你!”
……
妈妈,我是太傻了!我是脑子进水了!我要的爱已经不在了!
我现在真的是没眼泪了!
妈妈,你骂我,你把我骂个狗血淋头。
妈妈,我要怎么跟你说?你才不会担忧和难过?
我还是什么都不要说,我自己选的路,流着泪,淌着血,也得硬着头皮往前走。
……
叶莲就那样呆呆地站在阳台边,不知道站了多久。
今夜里,这个异乡的城市,还没入秋,却已是那么地寒冷。
*
夜再漫长,也会天亮。
虽然,叶莲是那么地害怕天亮。
叶莲一夜没睡,又加上哭得太多,脸上有点浮肿。
为了不让蓝杉担心,她尽量避免接触蓝杉。
叶莲给蓝杉拿了钱,让他自己在上学的路边的包子店买包子吃,中午回来的时候就在楼下的饭店吃个快餐。
蓝杉问,妈妈你今天要去哪里呀?
叶莲装着有事背过身回答蓝杉说,爸爸妈妈今天要出去有点事情。
蓝杉问,爸爸今天不要上班吗?
叶莲就说,因为这件事情很重要,爸爸请假也要去办的。
蓝杉问,妈妈你和爸爸要办什么事情呀?
叶莲哽了一下,稳好情绪才跟蓝杉说,大人的事情,说了你也不会懂,别问那么多了,赶紧上学去吧,路上还要吃早餐呢。
蓝杉于是不再问,但他脸上分明还有疑惑。
他跟妈妈说了拜拜,背着书包就出了家门。
叶莲望着蓝杉的背影,心里很是痛楚。
可怜的孩子,他还不知道,这个家就要发生裂变。
蓝杉上学去了以后,曹学谦才开了卧室门出来。
自从上周四(9月9日)分居后,两个人还是第一次单独在家里照面。
但两个人已不复从前的亲密无间。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似乎谁也不愿看谁一眼。
叶莲已不再抱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