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是长安以西一千五百零六里的洮州特色。
虽然有洮水贯穿地界,但温度一直比较低,很多地方也只适合野草生存。
即便是六月,风吹到身上依旧是凉得有些刺骨的。
柯斜一直没想明白,洮州隶属岷州都督府,为什么岷州都督李道彦会坐视不理。
哪怕是边州,洮州也不是孤州深入,左叠州、右河州、背靠岷州,只要关系不是那么僵,相互呼应一下完全没问题。
洮水西岸就是洪和城,是美相县的治所,也是洮州的治所。
洪和城在后周之前,是吐谷浑的重镇之一。
城门大开,身着绯色官服的正四品下洮州刺史孔长秀,带着洮州、美相县二百来号官吏、五位鹰扬郎将前来迎接。
要不是怕洪和城被人趁机夺了去,孔长秀是真想率人界迎的。
洮州户数不满二万,总民口都不足一万,妥妥的下州,刺史的品秩当然也低。
要是大腿粗、政绩硬,孔长秀也不必那么卑微。
可现实摆在那里,兵五千、马二百,控制不了总民口八千多的洮州,真就丢人现眼了。
说句不中听的,就是一个兵押着一名羌人干活,也差不多够使了啊!
五名鹰扬郎将的姿态格外低。
“末将哭吾达昌参见御史!”
“末将莫折朗巴吉参见御史!”
“末将马三石参见御史!”
“末将牛大力参见御史!”
“末将来蒿参见御史!”
由不得他们不忐忑,五千兵马在巴掌大的洮州,还撵不着叛乱的人马,对比大唐四面开花的战果,确实太逊了。
这个时候,柯斜要是非得拿一两颗人头祭旗,他们的大小刚刚好,脖子也刚刚洗干净,还没有一点反抗能力。
踏足州衙,柯斜毫不客气地端坐主位:“朝廷对洮州很失望,那么多兵马,制约不了叛乱的羌人。”
哭吾达昌小心翼翼地起身:“御史,末将保证,叛乱的羌人,只是黑松岭附近的两部,多数羌人部落没有牵扯进去。”
柯斜挑眉:“本官知道,哭吾郎将与莫折郎将羌人出身,心系族人。本官自然不会迁怒无辜,但不会放过参与叛乱的人。”
旁边坐着的赵道兴翻了個白眼。
什么档次,也配和耶耶一样称郎将?
莫折朗巴吉眼里现出一丝惊讶。
很多初次见他的人,会以为他姓“莫折朗”,御史却能准确分辨出他的姓氏,至少是做了一番功课的。
看着悬挂的舆图,柯斜忍不住怒气勃发。
黑松岭要是在南部与吐谷浑接壤处,柯斜也无话可说,可它是在洪和城以西,洮州毗邻岷州之处啊!
要说叛羌与吐谷浑没有点瓜葛,柯斜是不信的。
可这都快出洮州了!
“从现在起,洮州五千兵马由本御史统一调度,没有本官命令,任何人擅动一兵一卒,斩立决!”
柯斜悍然夺了兵权。
御史领兵,在历史上并不是太新鲜的事。
洮州兵马之所以没有建树,并不是他们战斗力差劲,也不是他们放水了,纯粹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孔长秀欲言又止。
看到柯斜凶恶的目光,孔长秀知道,他敢再有什么意见,柯斜不惮指使那个硕壮的御武校尉高阳妍,活活把他坐死。
说不定,柯斜这么干了,回朝还能得一片赞誉。
在前线,御史有临机专断之权,断到了自己的脖子,那也理直气壮。
这么一来,孔长秀就成跛脚刺史。
不,是膑足刺史。
兵不归他管了,民又在叛乱,他能管什么?
关上州衙头门,拿着这百来号官吏折腾,以彰显自己的威严?
“末将领命!”
五名鹰扬郎将整齐划一的声音,彻底断了孔长秀那一丝侥幸心理。
“哭吾郎将、莫折郎将,这一次的叛乱,起因你们是清楚的吧?”
柯斜问什么事,喜欢从头刨根源,虽然费时间,却比较清晰。
哭吾达昌神色复杂地扫了孔长秀一眼:“其实,外部势力的渗透是助推,起因还是出在洮州自身。”
虽然这些边军的粮草等花销,大半是朝廷承担的,可地方上也得隔三差五表示一下心意。
洮州八千多人口,一州两县的衙门就占了三百号人,十羊九牧的弊端在这里无限放大。
偏偏整个洮州多数地方是高寒山区,大半地区以放牧为生,只有少量地方种植大麦等作物。
物产本就贫瘠,供养不了那么多官吏,励精图治的孔长秀就嚷嚷要精简吏员,也确实精简了十来个人,其中就有两名黑松岭的人。
简了倒也无话可说,可是一转头,整个洮州的衙门又增加了三十名胥吏是怎么回事?
当然咯,这并不是孔长秀蓄意要整治谁,也犯不着,不过是精简中的通病——越简越多而已。
可这话听在被精简的人员耳朵里,就是十足的嘲讽——你是觉得我蠢吗?
愤怒的情绪再被有心人放大,失控就在所难免了。
加上黑松岭这边气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