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讲究死后完整的古人来说,陈老九母亲之死,可谓是最残忍最凄惨的死法!换成任何人,都会拼了命的将母亲骨头找回来。
田园园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正好砂锅里的水开了,她拿碗舀了些放到他跟前,说道:“等我回京城了,一定立刻给你送过来!”心中叹道:幸亏平日都放在软布里包着,搁在高处,也没有做过什么不恭敬的事……
她忽然想起孟季头第一次见骨针的表情了,那家伙一定,一定是在第一眼就认出骨针是人骨做的,所以才这么害怕!
说起骨针,她又想起宋连云兄妹。问道:“你知道宋连云这个人吗?他们兄妹的随身之物都是一枚骨饰!”
陈老九还沉浸在悲痛里,乍一听到田园园的话,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没听过。不过你说他们携带骨饰,可能是本家人。”
“本家?”
“嗯,殳族人只有本家人才会佩戴骨饰的习惯。以血脉来说,他们才是家族真正的传人!”陈老九吐了一口气,嘲讽一笑:“本家吸分家的血来供养自己!阵成之日,是他们本家荣登大宝,几代人的血泪也只是为了本家而已!”
田园园忽然想到关于骨针的事情,问道:“你,你收集了这么多骨针……他们的九龙阵还能成吗?”
陈老九闻言,顿时笑了,笑的很是快意。眼睛亮的惊人,反问道:“你说呢?”
“哈哈,肯定不成啊!他们在前面不停的杀人,找入阵之人。你在后面釜底抽薪,确实是高!”田园园也笑了。
“呵呵,可惜,他们发现了我干的事,正在四处找我呢!”陈老九端着水,喝了几口。
他的手指粗大,皮肤干裂,露出几条鲜红的嫩肉。
在三河城时,他尚且还有青年人的意气风发,而现在眼神疲惫不堪,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肮脏破烂,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旅人。
田园园深知比起褴褛的外表,他的内心更是千疮百孔,破碎不堪。
“咱俩真是难兄难弟!”
她是入阵之人,他的母亲是阵眼,还有其他八百多个人,都是这个家族的一颗棋子和垫脚石!
“唉!此生多艰难!不说了,天色不早。睡了吧!”
田园园看了看庙外,黑布隆冬的。她把砂锅和碗收拾起来,坐回床铺上,斜倚着柱子。
今晚得到的信息太多,她一时间消化不完,无意识的拨弄着火堆,飞起瞬灭的火星。
九龙覆国阵、入阵人、龙脉、本家、分家、骨针、……纷纷杂杂,剪不断,理还乱!
越想越毛头,她挠了挠头发,看了眼闭着眼睛的陈老九……发生这么多事,他居然还能睡的着,心真大!
算了,等到了三河城再说吧,动脑本不是她的强项。
桥到船头自然直!
渐渐的,她眼皮慢慢沉重起来,不多时也睡了去。
第二日一大早,两人随便吃了点,就离开山神庙。
太阳刚刚升起,橘色的柔光洒在两人的身上,将二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陈老九扶着斗笠,看了眼聚在天边的朝霞,红色,橘色,粉色的云霞掺杂在一起,却美的如梦似幻。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万里!看来今天不宜出门!”
田园园也转头看去,霞光满天,云蒸霞蔚,实在是美轮美奂。一句诗脱口而出:“夜月冷如冰,朝霞灿成绮。”
话一落,陈老九回头看她,笑道:“哪里学的?你都能吟诗了,看来你去京城也还是有点长进的!”
“你这话酸的!你来句,也让我开开眼!”
“…我就算了!我有自知之明的。我敢肯定你绝对是抄的!”
田园园得意一笑:“我就是抄的,怎么啦?有本事你也抄一个!我看你连抄都没地抄!”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说的就是你这种人!”陈老九给了她一个白眼。
昨晚上他几乎没怎么睡,她倒是睡的像头死猪,一晚上都没动,心真大!
“对了,昨天我忘记问了。那个家族从哪儿弄的九龙覆国阵啊?”
“他们一族,原本是南明皇族殳族。殳族最后一任皇帝和前朝暴帝一样,残暴不仁!南明百姓起义推翻了殳族的统治,于是活下来的殳族像群丧家之犬跑到大周,携恩挟报,得了个栖身之所!他们一族认为骨头能与死者沟通,从小会有佩戴长辈的骨饰。习俗……”
田园园听他越扯越远,一字一顿道:“我,问,你,的,是九,龙,覆,国,阵!”
“……我这不是正在说吗?着什么急!再催我就不说了!”
陈老九翻了个大白眼,他引以为傲的冷静在这个女人面前,啥也不是。她分分钟能把人气死!
田园园立刻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是我操之过急了!”
他见这家伙认错态度良好,冷哼一声,继续说道:“……我说哪了?”话到嘴边又忘了,都是这个女人害的!
“你说,殳族有佩戴长辈的骨饰,习俗啥的!”田园园一字不落的叙述出来。
“哼!九龙覆国阵是殳族的镇国之宝!当年他们能当上南明皇帝,统治六百年之久,就是凭借此镇!斩天下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