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棚,发出阵阵闷响声,车内昏暗一片。
芃芃趴在娘亲的怀里,她娘有一下没一下顺着她的背脊,忽然,头顶传来炸雷般的声音,她吓得一哆嗦,躲进娘亲的怀里。
“芃芃不怕,娘在呢!”田园园连忙捂住她的耳朵,轻声安慰着。
芃芃紧紧搂住娘的腰,她年纪还小,不理解为什么她和娘要离开侯府,不过只要跟娘在一起,她什么都不怕。
西郊多山,山道泥泞,并不好走,不知走了多久,马车才停下来。
“国夫人,西郊别庄已经到了,请下车。”马车外响起那黄门的声音。
田园园叫醒芃芃,掀开窗帘,只见一个高大的门楼上刻着皓月别院四个字。雨势已经小了不少,淅淅沥沥,门楼之后是高大的宫殿,再远些是郁郁葱葱的山林,厚重的云雾缭绕其间,看不真切。
门口有不少守卫,看守很是森严。
特好与小雨在后面的马车上,她们先行下来后,第一时间去接芃芃,然后扶着田园园下来。
小雨淅沥,特好从包袱里抽出雨伞,打开为母女二人遮挡小雨。
三大一小,四个女人背着大包小包,在黄门的带领下慢慢走进森然的殿宇中。
此时,城外大营。上午雨势过大,大军并没有立刻启程,下午整兵列队,清点人数。明日清晨,正式开拔,前往拒奴。
左先锋海纳从校场回来,走进主帐,身上的衣裳已然湿透,行走间,在还算干的土地上留下几个湿脚印!
他摘下兜鍪,头发不停往下滴水,顺着脖颈流入衣裳内。“启禀将军,常将军所率领的先锋军已经出发。”说完,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嗯,吩咐下去,明日卯时开拔!”孟星惟冷声道。
“是,将军!”海纳拱手应下,随后踌躇地看着他。
孟星惟停下笔,拿起画好的拒奴关小图,等着墨干,看也不看他道:“有事快说!”
“就是,那个,将军,我想请一个时辰的假……”他吞吞吐吐道。
二人在一起多年,感情深厚,而且他与青娘的事情也略有耳闻,不过是碍于海娘子从中阻拦,这才有情人不能成眷属。海纳临走之前想见一见心上人,不可厚非,一颔首便默许了。
“多谢将军!”海纳笑的露出两排大白牙,随后快步离开去找青娘。时间有限,可不能浪费。
孟星惟笑着摇摇头,继续低头画地图。不知过了多久,门帘再次掀开,一股潮湿冰冷的空气灌了进来,似乎有人进来,他抬头看去,瞳孔猛然一缩,冷意瞬间凝结到眼底。
“星惟……”周廷祎一脸憔悴,脸色苍白,眼袋青黑,嘴唇起了一溜火燎泡。
孟星惟放下毛笔,起身行礼:“末将参见殿下。”
周廷祎身上已经湿透,雨水顺着衣裳落到地上,不一会儿,就滴出一个个浅浅的小水洼。
他紧紧盯着孟星惟想从他脸上找到往日的温存,可他神情淡漠,眼神疏离客气,仿佛自己是什么不重要的旁人,心里闷痛,教他喘不上气来。
“星惟……”他喃喃一声,眼神一震,忽地毫无征兆,面朝下倒下,“啪!”狠狠地拍在地上!
孟星惟吓了一跳,连忙去扶他:“周廷祎!你没事!”将他翻过来后,只见他双眼紧闭,嘴唇发紫,鼻子因为拍在地上流出血,脸上、衣裳上沾了不少湿泥。
他身上温度奇高,整个人微微颤抖着,看来是起热了。
“周廷祎…”孟星惟拍了拍他的脸,“周廷祎!”
周廷祎缓缓睁开眼,眼神迷离没有焦距,发紫的嘴唇轻轻开合两下,吐出一句话:“对不起,我只想…你留在我身边……对不起……”
孟星惟长叹一声,随后对外喊道:“月黑!”
话落,帘子再次被撩开,一身黑衣的月黑走了进来,他看到自己主人这副凄惨地模样,眉头都没皱一下,似乎早已经知道。从侯爷怀里接过,一用力便扛到肩上,离开前,这个向来沉默寡言的暗卫,回头冷声道:“王爷从昨日跪到一一个时辰前,一夜未眠,听说侯爷离京,便马不停蹄地赶过来。”
孟星惟缓缓站起身,眼神复杂地看着昏迷地周廷祎。
“他与陛下大吵一架……”留下这句话后,月黑扛着周廷祎离开。
孟星惟看了一眼双手,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滚烫的体温,久久未动,
雨比刚才更紧了些,月黑将周廷祎放到身前,一手抱着他,一手拉着缰绳。刚离开大营,周廷祎便被大雨浇醒,他一动不动地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任由雨滴打在他脸上,眼神流露出不应该属于他的脆弱。“月黑,他真的不要我了……”
月黑目视前方:“殿下,您起烧了,属下带您去找太医。”
“不!你带我去找乐先生!”雨好冷,浑身都冷。
“您找乐先生做什么,陛下不许您接触噩梦!”
周廷祎合上眼,“不必管他,我要找人保护他,他不能有事…”
“陛下,知道又该责罚您了!”
“…月黑,冷……”
“您起热了……”
二人渐渐消失在雨幕中,雨更大了些,天地仿佛笼罩在茫茫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