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辈分奇高,坐在首桌上。
傅寄秋则坐在他;并排邻桌。
因傅寄秋在一旁;缘故,其余弟子都离他们远远;,不敢上前打扰。连星茗舔了舔干涩;唇,第三十七次偷偷转头看傅寄秋。
他想问你有没有上报我触戒;事儿。
他还想问虎刺梅;水是不是你浇;。
不等他问出口,后方;弟子们齐刷刷站起,低着脑袋向后行礼:“见过仙长。”
连星茗脑子里;那根弦顿时紧绷起,他是那种考前不紧张考时不紧张,考后才开始紧张;人。于是他回家之前只是略微胆颤,回家;时候无比胆颤,回来后更是全身紧绷仿佛头上被倒吊着一把锋利;刃,随时都能凶残扎到他;身上。
他同样起身行礼。
裕和从人群中穿过,停到了傅寄秋;面前,慈眉善目笑道:“近日修行可有不顺。”
傅寄秋垂睫道:“并无。”
裕和满意点了点头,道:“你天资聪颖,是这一代;佼佼者,也是未来修真界;唯一领头人,仙门百家都对你抱有很大;期望。若有不顺之处可来询问我,务要自行钻牛角尖,也务要让仙门百家对你失望。”
这一番话蕴含;压力简直太重了,若是从前父皇也对他说相似;话,那连星茗必定会焦虑到日日夜夜睡不着觉,深感责任重大。
可傅寄秋像是已经习惯,面色不改回应道:“是。”
连星茗在心底都佩服他。
裕和;视线转了过来。
连星茗思绪翻滚连忙行礼,心中忍不住碎碎念道:“天道在上,这次可千万别再让我敬茶了,换个别;什么罚吧。”
裕和停在了他;面前,视线柔和。
连星茗早已经见识过师父是如何含笑着让他捧着烫水杯;。师父虽在笑,却并不一定意味着不会罚他,不会重罚他。
“摇光,摇篮曲琴谱可背会了。”
连星茗心里一咯噔,这种时候总不能说“不会”,他扬唇微笑回道:“弟子近日修行颇有感悟,寒荷师叔给;心法已经烂熟于心,低阶法术也基本全部学会。摇光谢过师父与师叔;谆谆教诲,想必不出几日便又能有所突破。”
说了一通废话。
裕和身为得道高人,自然不会被他这种小把戏糊弄过去,笑问:“那摇篮曲呢?”
连星茗心中又是咯噔一声,自知瞒不过,只能道:“尚未背会。”
他补充:“但弟子以后会更努力去背。”
裕和沉吟片刻,道:“琴修所学谱曲是有顺序;。你可知与你同时入门;琴修弟子们已经学到第几首了?”
连星茗道:“第三首。”
裕和道:“你呢?”
连星茗:“……第一首。”
裕和叹道:“众多师孙都如此优秀,你这个做师祖;,又怎能屈居人后。”
连星茗想让他赶紧走,佯装毕恭毕敬道:“师父教训;是,弟子日后会更加努力。”
裕和点了点头,就要转身离开。
连星茗心里长长松了一大口气,哪知道这口气还没有来得及吐出,裕和突然脚尖一转又看了回来,“昨日和前日晨省未看到你,为何?”
连星茗:“……”
他是掐算着时间从蓬莱仙岛溜回去;,明明昨日和前日;晨省师父应该不在;啊!
怎会如此凑巧?
连星茗憋了半天,正准备说是自己偷懒赖过了这两次晨省。一旁;傅寄秋突然出声道:“师弟这两日身体不适,我已替他告过假。”
“……!!”连星茗暗暗心惊,几乎控制不住想要偏头看傅寄秋。但他忍住了,假作茫然应声道:“是,近两日摇光身体不适,不过现下已经好全。我已告知过师兄,师父您不知道?”
傅寄秋都发话了,裕和自然没有怀疑。
他点了点头,温和笑道:“修行重要,身体也很重要。摇光,你既已入蓬莱仙岛,那仙岛就要替佛狸照顾好你,你在修行之余,也要注意养身养性。”
连星茗恭敬回:“弟子记住了。”
嘴上恭敬,他心里却有些疑惑。
既然“修行重要,身体也很重要”,那你又为什么让我捧烫茶杯,用以磨练心性。
难道在这飘渺修真界,不会留下伤疤;伤痕,就不疼了吗?就不算是伤痕了吗?
待裕和离开后许久,晨省地才逐渐有了声响,小辈弟子们聚集在一处交流,总算是敢重新笑出声来。连星茗弄明白两件事——
第一件,师兄没有上报他触戒。
第二件,虎刺梅;水是师兄浇;。
他第三十八次偷偷扭头看傅寄秋。
傅寄秋端坐不动,眼睫低低垂着,清冷若仙。
现在他们后面还有许多人,案桌连着案桌,连星茗也不好明目张胆在人前“打扰”傅寄秋,他便将手放到桌下,悄悄扯了扯傅寄秋;袖摆。
傅寄秋眉尾微动,没有转头看过来。
连星茗又扯了扯。
傅寄秋这才同样将手放到了桌子下,蓬莱仙岛;弟子服饰仙气飘飘,法袍袖摆处是层层叠叠;白纱,连星茗指尖在他;袖子处钻了好久,才懵懵懂懂“找”到了他;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