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平生恍惚的时候,许兰姐站他身侧,礼貌道:“卢先生,您的蛋糕好了。”
卢平生回神,对她笑道:“劳烦帮我送到车上去。”
许兰姐又叫来了两人,一起把十份包装精美的栗子蛋糕放在他的后座上。
卢平生大方拿出十法币交给许兰姐,“多谢。”
看着走远的汽车,许兰姐身侧的两个服务员欢喜道:
“这是谁家的小开,竟出手这样阔绰。”
“是呀,不过是几步路,就能顶我们半个月的薪水。”
许兰姐听着这些话,绯红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随即她握住十块法币道:
“晚上找胡娜姐换开了,再分给你们。”
其他两人脸带喜色,这种只给某一人的小费,不给分也是说得过去的。
何况是十法币这样大的金额。
其中一个讨好地对许兰姐笑道:
“兰姐,侬晓得伐?有人好像在追求胡娜姐,开豪车,带保镖的。”
许兰姐皱眉道:“胡娜姐不是有未婚夫的?”
旁边的人说:“侬落伍掉了,未婚夫算什么?结婚也可以离婚的呀!”
卢平生将车停在弄堂口时候,正是傍晚孩子们放学的时候。
他还愁怎么一趟将蛋糕提回家呢,就看卫然几个叽叽喳喳地要进弄堂。
“玲妹。”
他头探出车窗喊了一嗓子。
和玲妹几个一起的同学,看卫卫玲他们笑着跑向轿车,眼中带着艳羡。
“卢大哥,侬做么事?”卫玲蹦蹦跳跳走过去。
卢平生下车,打开后座车门,指着放在座位上面的栗子蛋糕道:
“帮阿拉提一下。”
卫然已经闻到栗子蛋糕的香甜了。
小崽们上了几个月的学堂,已经稳重知礼许多。
一人一手提着一个栗子蛋糕,随着卢平生往家里走。
卫萍个头小小,脸蛋圆圆,剪了齐齐刘海的短发,穿蓝色上衣,黑色裙子的学生装十分可爱。
她小手里只提了一个栗子蛋糕,含着口水仰头问卢平生:
“卢大锅,我大锅怎么还不回来?”
她话问完,卫丽几个也都扭头看卢平生。
感受到浓浓怨气的卢平生连忙道:
“她昨夜就回来了,只是太晚,没有吵醒你们,如今在我家补觉,栗子蛋糕就是给你们大哥买的。”
卫玲一听,眼睛都亮了,惊喜道:
“卢大哥,侬没有骗我,大哥真的回来了?”
卫然几个也都满脸期盼地看向卢平生。
他举了举手里的东西逗他们道:“若不然这些东西我可吃不了的。”
他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音。
一大几小转头看去,就看车门打开,吴子阳下了车,而后从后面将李晓雅扶着下了车,然后打横抱起来。
卫玲几个还没来得及和吴子阳打招呼,他已经快步走向弄堂,面色疲惫又紧张。
“走,去把你家贪睡鬼大锅叫醒。”卢平生牵着卫萍的手,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几个人欢呼一声朝着弄堂里走去。
崔阿婆坐在自家屋檐下打瞌睡,被他们欢呼声吵醒,笑眯眯道:
“玲妹,侬几个乐呵么事?”
卫萍软乎乎宣布道:“阿婆,阿拉大锅回来啦!”
卫玲和卫然几个频频点头,“卢大哥说我大哥昨天半夜回来的。”
崔阿婆眼中全是惊喜,“怪不得昨夜阿拉隐约听见车子响动的。”
旁边的小江苏附和道:“这一个来月,弄堂里没有阿渺这个爱笑的小囝,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小南京问卫然,“你看见你大哥了吗?”
卫然咧嘴傻笑,摇头和拨浪鼓一样,小南京略显失望。
“我大锅太累了,还在睡觉呢,明早他肯定带我来吃馄饨。”
卫萍像只骄傲的小孔雀,无时无刻地炫耀着自己的大锅。
往日里一角钱的猪油馄饨对卫家小崽儿来说,是过年才能想一想的东西。
如今卫家日日卤肉飘香,房租黄包车租加起来,一家人天天早上吃猪油馄饨都没有问题。
旁边的邻居艳羡小囡囡的话,也都发出善意的笑容。
“卢先生,这几日侬早出晚归,好似消瘦了几分。”
穿旗袍的董太太斜倚在理发店门口,夕阳打在她身上,多有几分妩媚。
卢平生挑眉露出个纨绔的笑,道:
“董太太瞧着倒是容光焕发,肯定是董师傅滋养得好。”
董先生把腰间系着的牛皮围裙解开抖了抖,对着卢平生笑道:
“听闻卢先生在倭国海关总署工作?”
一句话,所有的笑声都停止了,整个胡同变得怪异几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卢平生的身上,带着复杂。
卢平生像是没有察觉一般,面色未变地笑哈哈道:
“董师傅这话可不好乱讲的,阿拉是远芹斋的卢家的少爷,会跑去海关总署挣几个仨瓜俩枣?”
卫玲也笑嘻嘻道:
“董师傅,卢大哥成日里不是在家,就是去参加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