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坐在黑暗里,像一尊泥塑的精致人偶,除了漂亮,全无生气。方知有小心的叫他。
“殿下,你怎么来了?”
看见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他眼里才迸发出光亮,忍不住朝她露出一个笑。
“方娘,我做噩梦了,睡不着,就来找你了。”谁知你居然跟一个毁了容貌的男子在院子前聊了这么久,听你们谈话的内容,你是帮他讨回公道去了吗?
剩下的话,姜月白不会说出口,他不能让方娘觉得她的自由被限制,连跟府里的一个管事说话都要被盘问。
方知有发现,跟姜月白在一起以后,他好像越来越···娇了,就像此刻。
姜月白脱下外面的衣服钻进她怀里,指节在她衣带上搅啊搅,小声的问“方娘喜欢我吗?只喜欢月儿一个吗?”
她困了,闭着眼睛在他面颊上胡乱落下一吻,保证道“喜欢,只喜欢你一个。”
许久,他的声音又出现,这次音量更小了“那方娘会只爱我一个吗?”
方知有已经睡着了,自然不能回答他的问题,他想了一会儿,自顾自地答道“月儿只爱方娘,会爱方娘一辈子。”
第二天早朝,聂雪依然带着一群人跪在地上请命,原因无他,边境传来消息,他们又失了一座城。十万大军打到现在已经只剩五万,姜文的焦躁简直肉眼可见。而聂雪还跪在地上说什么彻查的事。
前几日她就已经发过诏令命樊寻带兵回京,但是一封封信就跟石沉大海了一样,这比西域又拿下一座边境小城更让她焦虑。
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朝上这群家伙可不在外,也敢不听她的,跟她对着干?尤其是聂雪这个老婆子,那么久不上朝,她怜她体弱,让她在家休养,她现在休养好了上朝第一件事就是要查她?!
既然她想查,那就让她好好查!
“聂太师既然这么想知道兵营的情况,那朕,就准许你随军彻查,明日就启程吧。”
她的话像是水进热油,一下就引起了激烈的反对。即使没有正面反对的朝臣,也用隐晦的目光打量她。
陛下这是要,送聂太师去死啊。
她本就年迈,身体又差,在京中休养着都三天两头生病请太医,这种情况下再把她送往那种苦寒之地随军查案,不是故意让她病死吗?
姜文冷笑着俯视苦笑的聂雪,你是文人清高,你想要真相,那就自去查吧。
聂雪对上姜文戏谑的视线,知道自己是躲不过了,她是故意的,看的战败一事必有蹊跷,而且与上首坐着的这位陛下,有脱不开的关系。只是不知,她这一去,还能不能回得来了。
方知有本来站在后面看戏,还想着姜文这次又要怎么中断这个话题,是假装发怒摔杯子呢,还是又要装听不见,结果没想到她没了耐心,直接朝聂雪下手了。
这就,不妙了啊···
她侧步走出,刚想说自己愿意代替聂太师去军营中查证,就被她一个眼神制止。
聂雪对着方知有缓缓摇了摇头,上面的姜文看着下面的一幕冷笑,原来都是姜月白的人啊,她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呢。
“怎么样,聂太师想好了吗?”她冷声催促着。
聂雪收回目光,缓慢地闭上眼深深磕了一个头“臣,领旨。”
她想到很清楚,如果这件事与姜文有关,她在去军营的路上,一定会遇到无数埋伏和刺杀。她已经老了,没什么用了,方知有是她最看好的后生,大可不必为了自己这么一个糟老婆子去冒险,她有智慧,有胆识,爱护百姓。以后姜月白有她辅佐,她即使去了也能放下心了。
只是还有一件事,让她放不下。
下朝后,聂雪被门生送回府中,她喝完药,休息了片刻,方知有就上门了。时间卡的刚刚好,聂雪无声地笑了一下。
与她一同来的还有姜月白,两人坐在前厅,隔老远就听到隐隐传来的咳嗽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担忧。聂雪如今的情况实在不适合长途跋涉,也不知给她配上医师和侍卫随行,能不能支撑到她回来。
“咳···,殿下,失礼。”聂雪刚到前厅就忍不住又咳了起来,方知有赶紧给她倒水,轻拍着背。
“我无事了,方侍娘,坐吧。”她缓了口气,笑着拍拍椅背让她坐下。
“聂师太,您如今的身体实在不适合长途跋涉,本宫与方大人商量了一下,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称病避过这次。”姜月白压低声音“宫中的太医有本宫的人,即使姜文派人来诊脉,也不会暴露,您这次···”
聂雪听了前半段话就缓缓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在他说到后面时忍不住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话“殿下,臣已经是半只脚踏入棺材的人了,就不要再为了臣浪费您埋了多年的棋,不值得···”
“臣,已下定决定要去军中,这么多年,一直在朝为官,臣其实没有见过北地的风光,一直想去看一看,能在临死之前完成这个愿望,不是很好吗?”
接下来无论他们二人怎么劝她不要去,聂雪也不同意,最后还是他们败下阵来。
聂雪看着面前垂头丧气的两人,心情很好的笑了“殿下若无事就请回吧,留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