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试着喊了一声。
嘉妃像被惊住,身子一抖。
她转过眼看着凤药,“哦?什么来着?对你伺候我起床呢是吧,他们找到珍珠了吗?”
珍珠,是那条狗的名字吧。
凤药轻声道,“娘娘先梳梳头,大家都在找着,天冷,不知它跑哪躲暖去了。”
“可怜见的,那么小,冻坏了怎么使得。叫皇上加人手找到为止。”
“万一,它死了怎么办?”凤药斗胆提醒了一句。
外头滴水成冰,刚才搜查的太监没有穿斗篷,在外头一整天,冻死人也不稀罕。
“娘娘。”一个小宫女跑过来,“不好了,搜查的公公里,冻倒了个小太监。”
嘉妃眼瞬间红了,她捂着脸抽泣起来,口中低语着,“天呐,这可怎么好?”
凤药更奇了,这有什么难办的。
升起火,让太监结束搜查,快回来暖和,再饮些黄酒暖暖身子。
但长乐宫毕竟不是她当差的地方,她左顾右盼想找个穿姑姑服制的宫女,却没找到。
她看着低头只顾哭泣的嘉妃,觉得自己跪得双腿发麻,动了动身子,“娘娘别哭,小心哭坏身子。”
小宫女也呆呆跪在地上,等着她发号施令,那冻晕的小太监也就十二三岁,抬在石凳上等着。
凤药等得快疯掉,嘉妃抬起头,两眼红得像兔子,终于开了金口。
“快!”
“所有长乐宫宫女都出去,给我找,连人都扛不住冻,珍珠怎么抗得住?”
说着那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又开始向下掉。
她哭得梨花带雨般,红的眼,白的皮肤,别有种楚楚可怜的风情。
凤药胸口快炸了,奇怪这世上怎么有这样磨叽的女人,她一直都是这种性格吗?
“你怎么了?”嘉妃突然直勾勾看着凤药。
那眼神让凤药一惊,心中模糊感觉这嘉妃是不是被禁足久了,脑子已经有点糊涂了?
“奴、奴婢腿有点麻。”凤药结结巴巴回答。
她并非害怕,只觉得这女人同正常人不大一样,一时给问住了。
细细看去,女人眼神清亮,表情也如常人,看着凤药时关切不像是装的。
“快起来,别跪坏了腿。”
她指着一边的软垫春凳,“去坐会儿。”
“宫里的主事姑姑在哪?奴婢有话代皇上嘱咐一下。”
嘉妃喊了声,“如意。”
过来一个宫女,穿着厚棉衣,披着大斗篷,面带凄色,“奴婢在。”
“你怎么穿这么厚?”嘉妃突然问。
凤药头都大了,这娘娘想起一出是一出,自己都被带偏了。
“娘娘不是说让所有宫女都去找珍珠吗?”
“对对,看我这脑子,唉,去吧去吧,带件珍珠的小衣服,找到了快穿上,我想它了。”
“等一下!”凤药彻底坐不住了。
“容奴婢告退一会儿,和如意姑娘说几句话。”
出寝殿,凤药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嘉妃抱着双膝,靠床里坐着,一脸茫然。
远离殿门,她问如意,“你们娘娘一直这样?”
如意擦擦眼睛道,“那个小太监怕是救不回来了,求姐姐告诉娘娘娘一声,求个恩典,快叫抬回来吧。”
凤药差点原地蹦起来,“你们长乐宫的人说话都这样吗?我问你家娘娘是不是一直这个样子,你和我说小太监!”
如意恢复神志,不好意思地说,“那冻伤的小太监是我干弟弟我一时着急。”
凤药无奈长叹口气,“我同你一起去,你去拿瓶黄酒来。”
“还有救,带着火绒子。”
如意如同卸下千斤重担般,跑去拿了东西,和凤药一起出了门。
天不作美,又下起雪,凤药来到停着小太监的地方,拿出黄酒,解开小太监的衣服,用黄酒给他擦胸口。
来回揉搓几十下,给他饮下几口黄酒,再揉胸口,来回数次。
小太监青灰的脸终于恢复了些人色。
她又指挥宫人拿了枯枝过来升起火,大家围着火取取暖,暖好身子再找。
当然她也知道,那狗肯定找不到了。
“如意,我回去求个恩典,你们先烤着火吧。”
凤药犹豫了一下,终是一跺脚,将自己的斗篷解下来盖在那冻僵的小太监身上。
“长乐宫的姑姑何在?”凤药问,“叫姑姑同我一起去。”
“姐姐,长乐宫没有姑姑,最高位就是八品宫女,就是如意了。”
如意抱歉地跟在凤药身后,喋喋不休。
“娘娘犯错被禁足,皇上不舍得再罚,皇后娘娘不罢休,说主子犯错奴才一同受罚,妃子的位份虽不降,奴才统统降为八品以下,嘉娘娘不得用八品以上的奴才。”
凤药心中郁闷,差一个品阶,相差的俸银对主子来说不算什么,这些拿俸银养家糊口的就差一大节。
这些事容不得她一个宫女置喙,主子犯错宫人受罚,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苦笑向长乐宫走。
影影绰绰,只看到床上有个孤单的身影,抱膝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