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拍的照片,当时笑得怎么就这么好看呢?远山医生欣赏着照片中的自己,眼睛明亮而璀璨,笑容得体而舒展,她左看右看,又尝试照着照片里的样子,对镜子露出一个微笑。
“医生呢?医生在那里?”诊室的门被“哐”的一声撞开,吓得远山医生一个激灵。
现在她怀疑自己的笑容是召唤什么的魔咒,每次这样笑的时候都会有一个人随机刷新出来打断她欣赏自己,为了不再次听到有人问候自己的面部神经有没有异常放电,远山医生板起脸来。
深吸一口气,她转过身去,想看看到底是什么病人如此着急,却没见到病人,只看到一个穿着一身黑西服,还带着墨镜的,咋咋呼呼的男人,这人一看到远山就上来拽她的手,远山下意识躲开。
“这位家属,冷静一点,先告诉我病人是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事了?”远山医生退后半步,和慌忙的家属保持适当距离,是她在门诊学到的第一课,也是最有用的一课。
“我们老大……我是说,我兄弟病的很厉害,医生你快来看看,他在外面的担架上躺着呢!”
远山医生听到担架,立刻警觉起来,捞起听诊器就跟着男人往外冲,一路冲到了医院门口,才看到一个同样一身黑西装的男人躺在平车上。
那男人看到穿着白大褂的远山医生狂奔过来,突然开始鬼哭狼嚎,让上一秒还心急如焚的远山医生眉梢挑了挑。
这叫声可谓中气十足,听得远山医生又露出一个抽筋似的诡异笑容。
“这里痛吗?还是这里?”远山医生走过来,随便按了几个位置。
“痛,痛,哪都痛,这里也痛那里也痛。”男人接着鬼哭狼嚎,仿佛是得了什么绝症一般。
“是吗?”远山医生拿出听诊器假模假式地听了听,然后板着脸一脸严肃,“那这太严重了,需要立刻开刀!快,这位家属,和我一起把他推到手术室去,我们现在就急诊床旁开腹!”
两个男人都傻了,原本喊痛的男人也愣在了原地,见他们一副不知所措地样子,远山医生露出了恶劣的笑容。
“不想开刀?那就别没事找事来医院装病,知不知道医疗资源很珍贵的,还有,要先挂号,再排队……”远山医生苦口婆心。
可是“病人”和家属没有丝毫愧疚之情,甚至没有搭理远山医生。
“大哥,这医生好像医术还行。”其中一个男人突然对着远山身后说。
“什么大哥……”远山医生显然还没有意识到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她施施然转过头去。
下一秒,瞳孔地震。
一个银发男人从角落走出来,他穿着一件黑色高领风衣,在这个初春接近夏天的时候,他居然一点不觉得热。男人戴着黑色的帽子,一双松绿色的、像狼一样狠厉的眼睛从帽檐下看过来。
远山医生嘴比脑子快一步,能屈能伸是她美好品格里最有用的一项,她换上一脸谄媚的笑容,连忙说:“但如果是这位先生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可以帮您办个加号,或者,绿色通道也可以的。”
说着她就想从胸前的口袋里抽出笔写加号单据,可惜伸手一摸,口袋空空如也。
她此时觉得自己的脸真的在抽筋了:“诶?我笔呢?等等,你等等哈这位先生……”
“就她了,动手。”银发男人显然没耐性递给她一支笔,他只是挥了挥手。
远山医生还没反应过来“动手”是什么意思,一块沾着熟悉气味的布捂住了她的口鼻。
是迷药!
这是远山医生昏睡过去前的倒数第二个念头。
至于倒数第一个念头嘛——
偷我蓝黑笔的家伙,我和你不共戴天啊!
诅咒你每次值班刚睡着十分钟就被叫醒啊!
远山医生已经在急诊工作有两年了不过鉴于在急诊科度日如年,远山医生对外宣称她已将在急诊科工作了两辈子了,她的心已经平静到像一潭死水了,她时常想自己这样平静的生活如果哪天有什么巨变——比如中了五千万日元的彩票什么的,就好了。
在急诊科的工作也许有惊心动魄的抢救瞬间,但更多的是处理乱七八糟的病症,外伤、腹痛、发热。远山医生承认,自己是个什么都不精通,但什么都会一点的医生。
她今天中午吃的是分诊台护士带回来的番茄酱蘸煎饺,无论吃多少次,她都觉得这个组合对出生在饺子故乡的她充满恶意。晚餐吃的是手术室的工作餐,素的让远山医生怀疑这才是她脱发的罪魁祸首。
夕阳西下,不知不觉同事们都陆续离开了医院,远山医生一抬头,时钟已经走到了七点,啊,原来是下班时间了。
然而对于远山医生来说——今天之所以是可悲的一天,就是因为……
远山医生看了一眼值班表,上面的大字写着“今日值班医生:远山暮原”,同时还有她“年轻时”的照片挂在最醒目的位置。
明明只是几年前拍的照片,当时笑得怎么就这么好看呢?远山医生欣赏着照片中的自己,眼睛明亮而璀璨,笑容得体而舒展,她左看右看,又尝试照着照片里的样子,对镜子露出一个微笑。
“医生呢?医生在那里?”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