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妈妈说:“据坊间传闻这杭二郎不能行人事,且家境一般,上有老母,下有幼弟,怎么看都不是良配。”
苏韵香放下了万妈妈的衣袖,跌坐在地,声音苍凉的说:“万妈妈说笑了,韵香出身青楼,能得人接受,做得正妻已是不易,如何还挑人家家境?”
“你未经人事,不知其中滋味,你往后要守活寡你知不知道?”
苏韵香虽则听得多了,可眼下万妈妈说得这样直白,脸颊有些发烫,低声说道:“杭二郎那些传闻俱是他自己散出去的。”
万妈妈震惊道,“什么?难不成你已经......”
苏韵香当即摇头,“没有,杭二郎与韵香清清白白。”
万妈妈兀自不信,伸手来拉苏韵香的左手,把袖子往上推,看见手臂上的那一点殷红后才放开苏韵香。
“算你老实。”
苏韵香平静的说:“还请万妈妈垂怜。”
万妈妈叹息道:“你既去意已决,咱们交情归交情,生意是生意,一码归一码,你想拿着卖身契出得添香楼,赎身银两一千,谢绝还价。”
“此事不难,还请万妈妈说话算话。”苏韵香当即应了下来。
万妈妈道:“不急,还有呢。”
“是,请万妈妈示下。”
“他既有情,想必是愿意让你从添香楼出嫁的吧。”万妈妈一脸的得意。
“这,万妈妈这是为难人了。”
“这第二个条件就是,他需得三书六礼走齐成婚礼节,把你从添香楼光明正大的迎出门。”
“万妈妈,这属实为难人了。”苏韵香心头有些不安,不知杭先生会不会答应这些无理要求。
万妈妈劝慰道:“你先莫急,万妈妈我只是替你试探一下这人是不是真心,倘若他应下,说明他心里是有你的,往后你就好好过日子。”
苏韵香心想,他心里有个鬼,我倒是会好好过日子。
万妈妈也不理苏韵香,回去取了卖身契过来,苏韵香交了银钱。
万妈妈伸出手指沾着口水点银票,眼神没看苏韵香一眼,嘴巴一张一合的说:“要我说,他要是不答应我的要求,你这些银票想收回去随时说一声,这韵香院你还是住着。”
苏韵香苦笑一声,“谢万妈妈垂怜。”
万妈妈点完银票拍拍屁股抬脚走人,口中还说着:“咱们风月场的人就像是在河边行走的人,你见着谁鞋子不湿的?
想抽身上岸?水里的人瞧不得你好,拉扯着你不让你爬上去,岸上的人想瞧你的笑话,把你往下推不让你往上爬。”
苏韵香被万妈妈这话说得心凉凉,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
杭舒章回家后找杭母商量,杭母叹息了好几下,“想我杭家不说书香门第,也算耕读传家。
你父兄皆探花出身,今日你以男儿装扮在外行走已是离经叛道,娶妻还罢了,娶的还是花楼女子。
不说你身份暴露之事,单是这苏小姐出身就够街坊说的了,这以后该当如何啊?”
杭舒章自责道:“都怪儿行事鲁莽惹来这些祸端。”
杭母想到女儿也是为了维护自己才惹出这后面的一串事,最后怪上了还在吃沙子养马的杭父,“不怪我儿,要怪就怪你那一根筋的父亲。
要不是他顶撞当今圣上,我们母子怎会落得如此境地。
圣上想修行宫就修行宫,想纳妃就纳妃,他非得撞上前去惹恼圣上。”
杭舒章拉住杭母的手,“好了,事已至此,母亲别恼了,父亲出身贫苦,自是见不得铺张浪费。”
杭母说道:“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编修,不是言官。”
“好了,明日还请母亲找媒人上门去提亲,父兄起复无望,咱们还有嘉树不是?”杭舒章杂七杂八的插着话,要不然母亲根本听不进去。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睡吧。”杭母催促着赶杭舒章去睡觉。
杭舒章回房对着一堆稿子发愁,上个故事完了,下一个该写什么?
杭舒章思索良久才开始动笔,奋笔疾书至深夜才熄灯。
次日一早,杭母起床后取出一套最体面的衣裳,穿戴齐整后朝院门外走去。
杭舒章临窗看着母亲走远,心中五味杂陈,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王大媒登门说亲,自己扫了她门牙,得辛二提点后请他吃酒,防住了他们俩人,最后竟然落到了苏韵香手里。
这戏剧性的变化,自己写话本都不敢这么写。
自己现在竟然要娶一个女子,这女子还是花楼花魁。
还没理清思绪,院外有人敲门,杭舒章开门,来人是曲倾,“杭先生,我家小姐有请。”
“昨日不是已说好了么,你家小姐变卦了?”杭舒章心中一喜,喜悦中夹杂着一点失望。
曲倾说:“不是,昨夜小姐已赎回卖身契,今日是另有它事。”
杭舒章掩门落锁,随着曲倾前去添香楼,走得是后门。
“什么?要我来添香楼迎亲!?”
杭舒章才到韵香院坐定,苏韵香就把昨天晚上万妈妈说的话转述了一遍。
杭舒章惊得拍桌而起,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