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虽然轻柔,却掷地有声。
大宁百年基业,京中上下,最是注重礼节。
若是女子被传不懂规矩礼节,那么,京中的高门大户便与她们基本无缘。
贺母今日见苏翎月没有如往常一般过来,就想带茹儿过来给秦晚凝添堵,没想到苏翎月竟然还是过来了。
贺家百年名声若是在她手里毁了,她还有一个女儿,只怕日后也会受到影响。
这是她坚决不允许的。
她眼中闪过慌乱之色,忙福身地下头认错,“王妃恕罪,是臣妇不懂规矩,让王妃见笑了,臣妇日后必定注意,也会约束好茹儿。”
贾茹也努力撑着微微颤抖的身子,不甘的随声附和,“是啊,王妃,我和姑母以及表嫂聊的太投入,一时间忘了这些,还请王妃恕罪。”
见震慑起到效果,秦晚凝也开始劝和,“月儿,母亲和表妹想必真是无心的,你就饶恕她们吧。”
苏翎月微微一笑,很自然地便顺着秦晚凝递过来的梯子往下走。
“既然二位都说是无心之过,那本王妃便不再追究了。贺夫人、贾小姐快快请起吧!只是这等事情实在不该再次发生,还望两位日后能够谨言慎行、克己复礼,莫要再做出有失礼数之事。”
“谢王妃教诲!”听到这话,两人如蒙大赦般赶忙应道,并在身旁丫鬟们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她们低垂着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怒了这位难缠的王妃。
说话间,苏翎月的目光扫到桌子上摆着柿饼,橘红的果实上挂着洁白的糖霜,看着很是诱人。
她目光一凛。
柿饼性寒,乃是体寒之人的大忌。
苏翎月笑着问:“晚凝,这柿饼看着不错,你让人准备的吗?”
还未等秦晚凝回答,贺母便急忙开始邀功。
“回王妃,这柿饼是我昨日逛街在城南的果脯铺子买的,吃着香甜软糯,晚凝整日服药,就给她送了一些来解苦。”
“是吗?!”苏翎月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贺夫人真是有心了!”
贺夫人还未察觉异样,继续自夸般解释,“晚凝为了我们贺家的子嗣如此辛苦,我当然要对她好一些。”
秦晚凝冷冷看向贺母,拉着苏翎月的手紧了紧,想着明日的家宴,她最终克制住了。
她也露出平日里温和的笑,“是,母亲待我如亲生的女儿一般,晚凝真是感激不尽。”
贺母露出平日里慈爱的笑,拉过秦晚凝的手在放在手心,轻声道:“你父母都在边塞,京中只有我们是最亲的人,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她那慈爱的笑毫无破绽,若是不知道她让秦晚凝长期服用凉性药,若是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她说不定就真的信了。
好一个高门贵妇,也能伪善至此!
苏翎月生出了捉弄贺母的心思。
她莞尔一笑,带着撒娇的口吻对贺母道:“夫人,本王妃也十分喜爱柿饼,这柿饼看着十分可口,一会儿能让本王妃带走吗?”
贺母愣住,看着苏翎月明艳的面庞,和真挚而期待的眼眸,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她没想到苏翎月堂堂一个王妃,竟然会主动向别人家要吃食。
这柿饼是她专门为秦晚凝准备的,但是苏翎月怎么说也是王妃,既然开口了,她也不能不给。
贺母扯了扯嘴角道:“王妃喜欢,是贺府的荣幸,我再让小厮给晚凝买就是。”
苏翎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如春花般灿烂的笑容,“那就多谢夫人了。”
说完就拉着秦晚凝走进后院,留下一脸疑惑的看着离开的苏翎月和秦晚凝。
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错觉,秦晚凝和苏翎月仿佛知道了什么。
但每日送去的药,秦晚凝都一日不落的喝了。
若是知道,一定不会喝的,定然是她思虑太多。
一旁的贾茹愤愤的绞着帕子,对着贺母抱怨,“这个王妃有什么了不起的,竟这样欺辱姑母。姑母好歹也是太傅夫人。而且京城谁不知道肃亲王活不长,等肃亲王死了,她这个王妃什么都不是!”
“茹儿!”
贺母呵斥贾茹,又温声宽慰她,“你再等等,要不了多久,你就是我贺府唯一的少夫人!”
贾茹闻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是,姑母,茹儿都听姑母的!”
苏翎月和秦晚凝回到房中,便迫不及待的问她,“晚凝,柿饼你没有吃吧?”
秦晚凝浅浅一笑,“月儿,放心吧,你交代过的,不可食用寒凉之物,我都记着呢!”
苏翎月满意的点点头,开始如往常一般治疗,彩蝶和秦晚凝的两个丫鬟守在门口,防止贺母的眼线偷窥。
贺母在贾茹的陪同下,来到沁芳院的小厨房,翠柳正在给收拾早上熬药的药渣。
见贺母和贾茹来了,翠柳忙弯腰颔首行礼,“奴婢给夫人、表小姐请安!”
贺母上前慈爱的扶起翠柳,“翠柳,快起来吧!”
她看着翠柳准备倒掉的药渣,问道:“每日准备的药,少夫人都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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