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京城大街上寒风瑟瑟,摊贩们开始匆匆收拾东西,赶路的车马也来往匆匆,只有街道两旁的铺子还亮着灯。
一辆比普通马车略大一些的马车,停在贺府后门的巷子里。
这里几乎没有行人,也没有灯光,除了马儿呼气声,一切都隐匿在黑暗里。
马车里挂着,昏黄的烛光下,苏翎月对林川说道:“你就在贺府膳厅上看着,今晚的家宴结束后,贺少夫人就会与贺家大夫人起冲突,若是局面对她不利,你及时来告诉我和王爷。”
“王妃放心,我会看好里面的情况。”林川拱手后,就出了马车,轻轻一跃,跳进贺府的院墙。
马车的地板上,张大夫被五花大绑着,嘴里塞着布,饿了两天一夜,此时正有气无力的趴着。
萧煜垂眸看着他,眉头紧皱。
忽的抬脚,利索的把人踢出去。
踢完人,萧煜开始轻声咳嗽起来。
苏翎月被吓了一跳,往萧煜怀里缩了缩。
彩蝶还没看明白,就本能的抬起腿,躲过滑过来黑影。
看到头撞到马车上,发出闷哼的张大夫,长舒一口气。
她小心翼翼的看向萧煜。
王爷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只有与自家小姐相关的事,情绪才会外露。
苏翎月拍着萧煜的胸口给他顺气,不明所以的问:“怎么了?”
萧煜慢慢止住咳嗽,温声道:“他碰到你的衣摆了。”
苏翎月一脸懵。
萧煜踢他,竟是为了这个!
“为了这点小事,你就不顾自己的身体吗?!”苏翎月有些恼,抚在萧煜胸口的手,轻轻拍了他一下。
萧煜紧了紧揽住苏翎月肩膀的手,深邃的目光温柔的看着她,轻轻勾唇说道:“一时忘了,月儿的衣裙别人不能碰。”
苏翎月很生气,对于萧煜的行为,却又没办法生气。
她没好气的嗔道:“你在,谁敢碰!”
彩蝶自觉的扭头,不如看自家小姐和王爷。
她突然觉得,当丫鬟也是个很危险的差事,还好自己机灵。
*
贺府膳厅中,丫鬟婆子忙忙碌碌的来回穿梭,各色美味佳肴一一摆上能坐下十多人的桌子。
秦晚凝陪着贺夫人,又检查了一遍摆盘和餐具的数量。
确定没有差池以后,秦晚凝恭敬的对贺夫人道:“母亲,都检查了,没有纰漏。”
贺夫人看着满桌几十道菜肴,眉头紧皱,不悦的问:“怎么没有茹儿喜欢的炖干贝和红烧乳鸽?”
秦晚凝温声解释,“早些日子买的干贝遭了鼠祸,今日我去拿,都已所剩无几。至于鸽子,这几日京中的大小摊贩那里都没有卖的,据说养殖地出了瘟疫。”
贺夫人皱眉,厉声说道:“早跟你说茹儿要来,仓库你都没有提前检查!没有鸽子,用云英鹅替代也可以,这么简单的你都不知道吗!”
秦晚凝垂眸捏紧手中的帕子,眉头紧蹙。
看出秦晚凝表情的变化,贺夫人怒从心起,轻声训斥道:“晚凝,训斥你也是为你好。将来你就是贺府的当家主母,如果办事还是这样不妥帖,将来如何管理整个府邸,如何服众!”
贾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对贺夫人道:“姑母,表嫂毕竟在边境长大,对打理府邸之事难以应对,也很正常,您慢慢教就是了,别气坏了身子。”
继而,她又劝解秦晚凝:“表嫂,非我多言,你来府上已逾一年,理当学会打理府中事务,而非犯下如此简单之错,还顶撞姑母。”
“你瞧茹儿多懂事!你年长她两岁,应该多向茹儿学习!”贺夫人斜睨秦晚凝一眼,声音冰冷,带着厌烦。
言罢,亲切的拉起贾茹的手,满脸慈爱。
秦晚凝心中怒意汹涌,脑中发热,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为了平复情绪,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疼痛让她的理智一点点恢复。
她深吸一口气,低眉顺眼如往常那般,恭敬的颔首,“母亲说的是,日后我一定好好改进。”
贺夫人瞥了一眼她掐红的手指,笑着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去厅中请太傅和老夫人以及二房的人来。”
秦晚凝恭顺的福身后,退出膳厅。
身后传来贾茹刺耳的娇笑声,还有讽刺的话语。
“还真是没用!”
恭顺和尊敬没用吗?
既然没用,那日后便不必有了。
她缓步走向大厅,去请今晚的见证者。
大厅中,贺太傅坐在主位,两侧坐着贺文与贺章,贺玉林坐在贺章身侧,专注的听贺太傅说话。
老夫人和二夫人带着两个孩子在屏风的另外一边玩耍。
“祖父、父亲、二叔,家宴已备好,可以移步膳厅了。”秦晚凝福身说道。
“晚凝,辛苦了,去叫你祖母吧!”贺章慈爱的说道。
“是,父亲。”秦晚凝福身走向屏风另外一边。
“祖父、父亲、二叔,我去扶祖母。”
贺玉林见状,朝贺太傅和贺章行了一礼,就追着秦晚凝的脚步去了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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