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她展开了第二个话题——让周乔回厂上班。
为这个,陈娴前前后后地费了很多口舌。
大意是她现在是厂长,周乔只要回去就还是播音员,绝对没人敢再动她这个厂长的外甥媳妇儿。
除了这些保证之外,她还说了些激将的话。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凡事要考虑一下陆征,他堂堂一个乘警大队长,只要从现在开始不犯错,年底调进白春市铁路公安处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这么有身份却找了一个个户体的对象,还是个卖服装的,这不等于是给他脸上抹黑嘛。”
“三姨知道干个体比上班挣钱,可人要脸树要皮,再挣钱也得考虑社会地位呀!再说也不是就不让你干了,你可以交给你姐干呀,反正她在家呆着也没啥事!
别嫌三姨说话难听,你现在一个人挣钱养活一大家子,那等你和陆征结婚以后呢?”
陈娴向来是话到嘴边留半句,懂的都懂。
听到上半段的时候,周乔还是想叫她一声三姨的。
可全听完之后,她却改了主意。
“我知道陈厂长惦记我主要还是看在我爸和我伯父的面子上,无论如何我先谢谢您。
但厂子我是不打算回去了,倒也没有别的原因,就是想趁国家扶持个体期间多挣点钱,让生活过得好一些。”
“我们家的情况您一早就知道,虽说我姐离婚是突发事件,但姐妹之间相互照应这本来就是应该的,您不也是因为亲情才一直照顾陆征和他女儿的吗?
再说个体户也是通过自己的劳动换取报酬,我从不觉得低人一等,如果陆征认为我给他丢人了,那么我尊重他的选择。”
这番话柔中带刚,怼得陈娴哑口无言不说,脸色也变得不大好。
她现在严重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
为了缓和气氛,陈娴又说了些关于刘厂长案件的调查,坐了好一会儿这才讪讪地离去。
送完客人,有件事让周乔独自站在院子里,始终拿不定主意。
“周乔,你咋了,是不是陈主任说你啥了?”梦萍很是担心。
“人家现在是陈厂长了。”纠正完,周乔立刻叫她摘掉围裙,“姐,先别干了,跟我出去一趟。”
梦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妹妹行色匆忙也只好跟着走。
在路上,周乔向姐姐转述了陈娴刚才说过的话。
据她说,刘厂长被相关部门调查后,咬出了很多给过他好处的人,周坤正是其中的一位。
他人是死是活的周乔才不在乎,唯独担心周云盛会受不了这种打击。
这才决定要亲自去探望一下。
姐妹俩顺路买了些水果,刚进大门就看见周坤正在厢房门口站着,相比前一阵子,明显消瘦了不少。
他人还在家,没有被拘留,这说明他的问题并不严重。
看到周乔来了,他几个箭步就冲了上来,吓得梦萍连忙挡在妹妹的身前。
“再咋说咱们也都是姓周的,你憋着把我送进去对你有啥好处?”
“你那是自作孽,不可活,我又不是能掐会算,哪里知道你都干过哪些龌龊事!”
俩人刚怼了一个回合,周丽梅就从正房出来了,脸拉得都快掉到脚面上了。
“周坤你赶紧给我滚进去!一天天的光记吃不记打,谁都敢惹!再敢胡说八道,人家早早晚晚地给你送进去!”
好一个阴阳怪气,不过周乔还是照单全收了。
在与周丽梅擦肩而过时,她也狠狠地反阴阳了一把,“还是伯母对我好,您放心,以后小坤哥坐牢了我会去看他的。”
见小老太婆气的脸都绿了,梦萍想笑又觉得不太好,也赶紧跟着进去了。
屋里面,周云盛正倚着荞麦皮枕头歪靠在墙上,面容看起来十分的憔悴。
见来得是她们姐妹俩,挣扎着还想要再坐起来一点。
“伯父,要不去医院看看?”
“罢了,只是老年病而已,你们来是有什么事吗?”
“伯父,小坤哥……”
周云盛打断了她的话,“那是他自作自受,你举报他这合情合理,他要是不跑去给人家送礼,也不至于搅进这蹚浑水,他活该!”
周丽梅忽一下冲到跟前,“周云盛!你说这种话难道就不怕被天打雷劈啊?为周珊跑工作本来就应该你这个当爹的去,现在小坤替你挡了枪,你还在有脸这说风凉话,真是不怕遭报应!”
周云盛气得满脸通红,刚想反驳回去,结果却一口气呛在了嗓子眼儿,猛咳个不停。
这下周丽梅可逮着机会了。
“也不知道我们家究竟造了啥孽,你们兄妹三个死活就是不肯放过我们!乔老三我告诉你,你伯父傻我可不傻,你不用在这跟我们家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
你现在坑得周珊周坤全都走投无路了,还有脸跑来看热闹,有种你一辈子别让我抓住你的小辫子!”
“滚!滚出去!”周云盛嗷一嗓子,抓起荞麦皮枕头就朝对方飞了过去。
周丽梅一个闪身躲开了,骂了句“气死你个老东西”,便摔门而去了。
周乔拣起地上的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