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府中事务繁多,倒是未曾见到宴霄身边那位姜女使,过些时日宫中中秋宴,可将她带上。”
他眼睫微动,永远挂着一副温柔的笑:“自不敢负殿下相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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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暗刑司越发戒严了,巡视锦衣卫甚多。
眼瞧着有人打瞌睡,一旁好友拍醒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什么时候了还打瞌睡,当真是糊涂!若是牢内三殿下逃狱了,你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人揉眼睛清醒了,连连摆手:“顾指挥使坐镇的地儿,谁敢来劫狱,怕不是嫌命太长了。”
好友嫌弃他:“行了,咱们这些为人做事儿的,整日里含辛茹苦,在夹缝里生存,小心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你以为你这颗脖子能长得多牢靠......”
两人谈话声渐小。
一道青衣身影却不疾不徐出现在纪烨尧的牢狱之外。
牢狱阴暗台阶层层往下,穿过一排排房间,终于到了尽头。
雕花软烟罗床榻上纪烨尧睡得香甜,一旁几案点着未燃尽的沉水香,清烟氤氲间,他甚至打着鼾声。
可须臾间,冷风吹得他打了个激灵,这感觉就好像背后站着什么人似的,甚至他盖着加厚的被褥都觉得遍体生寒。
他猛然睁开眼转身。
一张清冷的容颜淡薄印入眼帘,青色身影纤细,又似弱不禁风一吹就从枝头跌落的纯白玉兰,馥郁芬芳。
“是你?”纪烨尧认清了人,这会儿瞌睡也醒了:“这深更半夜来此做什么?可是母妃和外祖父让本皇子出去了?”
“若是要走就快着些,这鬼地方本皇子不想待了。”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他瞧见这宫婢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顿时就气势汹汹的问罪:“你莫不是以为教了本皇子几日,就敢在本皇子面前托大拿乔了?小心本皇子砍了你的头!”
“三殿下当真还是皇子么?”
姜藏月开口,声音若经年冰雪,渗着凉意。
牢狱一时肃寂,空气中似乎带上了某种危险味道,让他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他虽前几日里说了气话,不过也就是外祖父听见了,到底是一家人,外祖父总不至于将他的气话回禀到父皇眼前,他依旧是三皇子。
他依旧锦衣貂裘,皇亲贵胄,纵一时落魄,也不会维持太久。
不过见姜藏月没半分带他出牢狱的意思,且眉眼凉薄,他不由得心生戒备。
他正犹豫不决,又看向她说:“你到底——”
只一瞬间,两枚银针直接废了他两只手。
事情发生的太快了,他都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自己两条胳膊再抬不起来,他想要大叫,却发现喉咙里也发不出声音来。
只剩下无尽的恐惧从那两条细细的眼缝里漏出。
“嗬嗬......”
他张着嘴却只剩下粗重的喘气声,不过须臾间那两条抬不起的胳膊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腐烂,恶臭血腥里,他也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直到看着自己腐烂成泥。
明明他与这个宫婢无冤无仇,为何她非要他死?
他嘴动了动,脸上横肉抖动想要说些什么,可嗓子发不出半分声音。
“你想说,可我不想听。”暗刑司内火烛碎光晃眼,纪烨尧看不太清她的脸。
冷风吹得窗外枯枝沙沙,眉眼清冷的少女垂着眼帘:“你想问为什么?”
纪烨尧艰难点头,脸上横肉跳动得更加厉害。
“没有为什么。”
这道声音冷到让人发颤。
纪烨尧痛得在地上翻滚爬行,那样的痛深入骨髓,像是凌迟一般一块一块拆了他的骨头。
为什么就没有人察觉到牢狱内的动静呢?为什么没有人来救他?他是皇子啊!为什么现在跟死狗一样在地上爬!
疼!好疼啊!真的要疼死了!母妃!
“疼吗?”青衣少女声音缥缈得似一缕幽魂,怎么也落不到实处。
她只是看着纪烨尧的痛苦,冷静的神情没有半分波澜。
风声呼啸,在牢狱的昏暗灯烛间,姜藏月抬脚碾在他的手上,皮肉分离。
“嗬嗬!!!”纪烨尧痛得面容扭曲,整个肥胖的身躯因为痛苦甚至高难度的扭曲成了一团。
安氏动了长安候府,她也要他们满门尽灭,这样就好了。
可惜兄长他们瞧不见。
若是他们还活着,也该是身着绯红官袍,眉目俊朗,意气风发,过西桥红袖招的青年将军。
但十年前长安候府的时间就停止了。
“嗬嗬......求......”纪烨尧此刻一身皮肉都在恐怖的脱落,有些看不出人形了,他求死!
牢狱火烛映照在姜藏月白皙面庞,垂下的眼睫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只是在这一瞬间,她身上似没有半分活人气息。
外间又开始下雨了。
淅淅沥沥。
姜藏月听着暗刑司外滴滴答答的雨声,看着潮湿水汽从墙壁渗透出来,忽然说:“纪烨尧,你想死了吗?”
她视线停留在他身上的血肉处,就好像隐约看见一些不太想看见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