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说完就察觉到,紧握着她的那只手,颤抖了一下。
就像五年前,她初进东宫见他时,那个在百姓眼里无所不能的殿下,也会抱紧身体缩在角落,像一个等待死亡宣判的囚徒。
“殿下。”
“你是谁……”
“我是来帮你的人。”
孤立无援的少年仰头,被她牵起的手轻颤着,从此走过漫长的岁月。
“孤不想连累你。”太子说出了和五年前一样的话。
太子妃笑道:“五年夫妻,我们早就是一体,殿下别怕,没有人能伤害咱们。”
太子将她抱在怀里,感受着彼此身体真实的温度,他身上的轻颤才慢慢停下来。
良久,他低声说:“孤准备去做一件事,会被很多很多……很多人误解的事,甚至会伤害你我的颜面。”
太子妃莞尔:“只是丢面子这么轻吗?”
太子愕然,轻笑道:“轻吗?”
“不疼不痒的,当然轻啊,我可是堂堂太子妃,难道还会有人当面笑话我吗?颜面而已,人活一世,谁还不做几件丢面子的事呢。更何况还有殿下陪我一起丢面子,我才不怕。”
太子轻笑道:“好,那你信孤。”
太子妃一下又一下地抚着他的背,承诺道:“信,我最信殿下,不论未来别人怎样误解你,我永远相信殿下。”
殿下,不论你要做什么。
我都会保护在你身前。
没有任何人,能伤害我最好的殿下。
远扬侯府。
送走太子后,宗锦澄就跟中了五百万大奖似的,原地起跳好几回,一直哦吼吼哈哈地乱叫各种辣耳朵的嚣张发言。
懂事的徐婉已经学会了塞住耳朵。
她一边捂住耳朵,一边往回走。
被无视的小魔王追上来,边跑边叫:“哦,有些人嫉妒咯,还捂耳朵,根本就还听得见,掩耳盗铃咯。”
徐婉:“……!”
这混账,竟然会给她来回旋镖了。
以前她就这样,在捂住耳朵的小魔王耳边,说过类似捂住耳朵也能听见的话,还曾经说过他在掩耳盗铃。
结果这小子现在运用的越来越灵活,直接串起来怼她了。
可恶,我恨天才!
徐婉松开手,转头恶狠狠道:“过来读书。”
“面目狰狞……”小魔王评价道,“还是殿下好,又温柔又体贴,他还会摸我的头。”
徐婉停住脚步,伸手就开始在他头上乱盘。
对,乱盘。
把被太子考问的心惊胆战,都从这小子身上找回来。
“啊啊啊啊你干什么,是摸头,不是搓头,头是能搓的吗?我又不是在洗头发……啊啊啊啊我跟你拼了!”小魔王跟她说着说着就掐了起来。
徐婉边笑边道:“让你惹我生气,小矮子,我就盘你头发。”
说完还又搓了一把,头发好软,像撸猫一样,上头。
小魔王气红了脸:“谁是小矮子啊!”
坏人!
等他考上状元的时候,肯定能比她还高,看他到时候怎么找她报仇!
徐婉幼稚地跟他略略略,成功让小魔王又开始张牙舞爪。
两人吵吵闹闹到大书房的时候,三位私教已经在那等着,没有太子的威压,三人又自然地仿佛在自己家。
潘宏枝朝天翻了个白眼,太怂了这俩人。
徐婉朝程之栋道:“程夫子,您跟我来一下,我们重新制定孩子们的学习计划。”
“是。”
书房的二楼很大,因着不常有人上来,显得有些空旷和阴冷。
程之栋找了张桌子,将笔墨纸砚摊开,准备记录徐婉要说的内容。
徐婉开口道:“锦澄和文修,可有专门学过历史和律法?”
程之栋摇头:“没有,童子科不考这些。两位公子在学的启蒙书,多是一些人物典故、为人处事的办法、百家思想观念等。”
徐婉说:“加上这两课,让他们学。”
“这样学确实没错,我们考过科举的都懂,可是还有半年的时间,两位公子如果分心学别的,可能会影响童子科的成绩……”程之栋记得,“尤其是澄公子,他还日日想着在童子科中打败秦夜。”
徐婉道:“秦夜是个目标,但不应该作为主要目标。童子科的成绩不用靠前,只要能考过,就能拥有破格科举的名额,如此就够了。”
程之栋眨眨眼,道:“如此,压力就没那么大了。”
徐婉笑道:“日子还长,锦澄可以在科举中再挑战秦夜。”
“是……”
徐婉离开后,程之栋就跟两位夫子商议改课程的事,而潘宏枝和赵寅在日常教两位公子时,也改变了策略。
就比如,小魔王怀疑徐婉想把他卖了时,潘宏枝会跟他科普大楚律法:掠卖人口者,杖行一百,流放三千里。
宗锦澄想了想三千里外的岭南……觉得自己安全得不得了。
再比如,小魔王学烦了,又开始怼哪个乌龟发明的让读书时,潘宏枝又适时地提醒他:字是仓颉造的,书是孔子要读的,纸是东汉蔡伦造的,墨是西周邢夷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