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也持匕保护过它。 徐鹤雪看着她的脸,一半都被面巾遮掩,那双眼睛红红的,还有点肿,她的额头擦破了一处,看着脆弱又可怜。 倪素睡了一觉,从城外到城中,她嗅闻到烤胡饼的香,半睡半醒嘟囔了一声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直到将她抱在怀中的 人手指轻触她的眼皮,冰凉的一下,她茫然地睁开眼睛,看见那样一张离她很近的脸。 秀整的骨相,剔透的双眼。 朱砂红的一截衣襟严整洁净,圆领的外袍泛着柔润清霜般的光泽。 倪素怔怔地望着他。 “下来。” 他先翻身下马。 倪素迷迷糊糊的,朝他展开双臂。 徐鹤雪一怔,看她片刻,他什么也没有说,伸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身,将她从马背上抱下来。 倪素不与青穹父子住在井下,底下并不大,她是女子与他们在一处多有不便,她来到雍州时,青穹便将他们一家原先住的屋子收拾了出来。 倪素躺在干净整洁的竹床上,拽着徐鹤雪的衣袖,没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徐鹤雪在床沿坐,青穹与他阿爹便在角落里往这边望,范江就见过玉节将军一回,还是在刑台上,那时他发髻散乱,一张脸教人看不清,范江也不忍看。 他听过玉节将军很年轻,却不知竟如此年轻,想来,那是与他的孩儿青穹差不多的年纪便…… 徐鹤雪倏尔转过脸来,他还没开口,便见范江颤颤巍巍的,拉着青穹一块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徐将军!我知道您是被冤枉的!”范江有些激动,“当年是您的副将薛怀大人将我妻子阿双从胡人那里救出来的,阿双被沉井,也是您去救的她……” 徐鹤雪其实忘了许多事,但他安静地听着范江絮絮叨叨地说起往事,也不打断,似乎也有了一分印象,“我好像没能救她。” “阿双说您救了,只是她一时想不过才自个儿跳井的。” 范江哽咽,“徐将军,这些年咱们这儿是秦家和魏家两位统领管的,您的墓碑是他们立的,他们怕咱们为蝇头小利出卖城里的消息给胡人,这么些年一直用您来告诫咱们,我便是想与人说您的冤屈,也没人信……” 胡人时不时地会来滋扰边城,虽每回动静不算大,但也有想往城中使力,探听军防的,对此,秦继勋与魏德昌心怀十一万分的警惕,不但在军防上耗尽苦心,在教化雍州百姓上,亦有一番手段。 徐鹤雪想透其中的缘由,他苍白的面容也并无丝毫情绪起伏,只道:“你们起来,不必跪我。” “此事本与你们无关,不必为我得罪他们。” 范江被青穹搀扶着站起身来,看徐鹤雪坐在床沿,身影忽浓忽淡,他便惊道:“徐将军,你……” 徐鹤雪 经土伯提醒,匆匆从幽都返还阳世,他受损的魂体脆弱至极,此时也是在勉强维持身形,他低眼看着倪素紧握着他袖子边的那只手,随后从发髻间取下那支玉簪,对他们父子两个道:“请帮我买一些伤药。” 顿了顿,他想起方才倪素在马背上不够清晰的一声呢喃,又添声:“若可以,再买一个烤胡饼,余下的银钱都给你们。” “不敢要将军的钱,我这就去!” 范江拄着拐走近,小心接过徐鹤雪手中的玉簪。 倪素白日里为取死胎本就耗费了许多心力,这些日子以来,她苦于雍州的气候也休息不好,在桑丘残碑那里与人对峙,她受了太久的冷风,人更昏昏沉沉。 徐鹤雪打开范江买回的药膏,用指腹轻沾,动作极轻地涂抹在她额头的伤处,又一根根掰开她攥着他衣袖的手指,正欲为她涂掌心的擦伤,琉璃灯盏中的蜡烛烧尽,他眼前骤然归于一片黑暗。 青穹窝在角落与阿爹一块儿吃胡饼,一双浓黑的瞳仁始终注视着徐鹤雪的动作,他为那个姑娘涂药不可谓不细致,不可谓不小心,但青穹却见他握着倪素的手腕,忽然又不动了。 他抿唇,放下半块胡饼,走近床沿。 徐鹤雪听见步履声,一双眼睛抬起来,青穹此时才发觉他眼中没有神光,空洞涣散。 “徐将军……” 青穹出声。 “我记得你,在云京的街上。”徐鹤雪摸索着,沾了药膏,继续替倪素涂抹手掌的伤处。 “对不起徐将军。” 青穹低下脑袋,此刻他没有戴布巾,一颗脑袋光秃秃的,“我若不给张相公送信,也许他……不会死。” “但是,不将信给他,我又不知道给谁。” 他只是听阿爹说,阿娘让他将信交给张相公,那是徐将军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