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妙妙 光阴荏苒, 转眼娇娇儿也到了六岁,虽然开了蒙, 纪雨宁跟皇帝肩上的担子并未减轻——有了先生, 这小子反而更淘气了。 娇娇儿正式定了学名,唤作楚天骄,纪雨宁觉得这名字起得太大了点, 怕压不住, 因此满宫里仍唤他娇娇儿。这小子也的确惹人喜爱,乌黑的眉, 圆圆的眼, 皮肤白得跟嫩豆腐似的, 谁见了都想捏一把, 不过娇娇儿可不跟儿时那样好脾气了, 不但娇气, 甚至有些娇蛮起来。 石太后不消说,向来疼爱孙辈,又是宫里的独苗苗, 就连楚珩都拿这孩子没辙, 每晚洗澡溅了一身水, 弄得地板上湿淋淋的, 楚珩作势吓唬他, 娇娇儿半点不怕,反而挺着光身子哈哈大笑——他觉得爹爹这副模样怪好玩的。 楚珩身为皇帝的权威渐次低下去, 他也觉得头疼, 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 如今年岁小还好,倘娇娇儿不肯念书, 养出副骄奢淫逸的脾气来,那不就麻烦大了么? 当然天不怕地不怕的魔头也有软肋,娇娇儿翻遍宫中无敌手,也就纪雨宁能令他怯惧三分。 纪雨宁不打孩子,她自有她的办法,每逢娇娇儿犯了事,或是冒犯先生,或是忤逆尊长,纪雨宁都会请他吃一顿美味佳肴——不是“竹笋炒肉”,而是一碗香喷喷脆生生的凉拌苦瓜,美其名曰清热解毒,对小孩子成长最佳,就连石太后都挑不出错来。 娇娇儿立刻就服气了,他最怕苦瓜,偏偏饭桌上总是能多出这道菜来,真搞不懂,娘为什么那样喜欢吃? 其实他哪里晓得,纪雨宁也讨厌那股味道,每常多出来都进了皇帝肚子——他帮她育儿,这点牺牲是应该的。 楚珩一边用青盐漱口,一边含糊不清地道:“我看,还是得让他跟忻儿学学,忻儿多会管孩子。” 楚沛就被姐姐管得服服帖帖的,虽然因脑子的缘故,学业没多少长进,行事却也有了大家公子的风范,不敢胡闹出去惹事。 纪雨宁只瞥他一眼,懒得说话,这当然是皇帝一厢情愿的看法,楚忻这孩子虽然好,但就是太懂事了,让她教导旁人还使得,娇娇儿是绝不肯插手的——作为大周现下唯一的一位女郡王,楚忻对皇权尤其敏感,怎肯沾这些是非? 纪雨宁也不愿让她为难,自己倒是想起阮眉家里的李悦来,那孩子只比娇娇儿大一岁多,却是难得的稳重,逢人便礼貌周全,寒暄问好,尽管纪雨宁觉得小孩子不必如此早熟,但,娇娇儿要是学着点就好了。 当然阮眉是因为家境特殊的缘故,李悦在寡母膝下养大,才会习得看人眼色,纪雨宁当然没这种机会。 楚珩漱完了口,正要宽衣上榻,却发现妻子紧紧盯着自己,“怎么了?” “没什么。”纪雨宁赶紧摇头,总不能说自己想起那句升官发财死老公的浑话,也太失礼了。 楚珩显然误会错她的意思,立刻坏笑着拥著她,“你也想了是不是?” 自从纪雨宁发现他暗地找崔太医要那些药物,便立刻严令禁止,要避孕也不用这种法子,尤其损害龙体怎么使得?石太后知道更得怪罪。 当然她也知道楚珩为何不让她怀胎,无非是怕出事——头回生产时的情形着实将他吓到了。 纪雨宁自己尽管很想再要个孩子,可眼看皇帝如此,自然还是求稳妥为宜。从此便有意减少同房的频率,纪雨宁又额外算着日子,她特意请教过有经验的妇人,癸水前后有些日子是不易受孕的。 照历书上的标记,今晚似乎不大相宜,楚珩便犹豫松手,“还是改天吧。” 纪雨宁却吹气如兰,柔荑勾勾缠缠落到他身上,“你还真想让郭胜给比下去?连玉珠儿都在笑话咱们呢。” 一席激将法成功激起皇帝斗志,等他从亢奋中清醒过来,事情已经不可收拾。 两月之后,纪雨宁被诊出了身孕,皇帝慌得跟什么似的,让太医院打起十二分精神,务必照料好这一胎。 纪雨宁自然喜出望外,也是成全娇娇儿的心愿——他老早就盼着能有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宫里独他一个怪冷清的,连苦瓜都无人分享。 一时间多了许多道喜的人,阮眉早早地托人送来三尺红布,两位公主虽然远在异地,也都纷纷遣仆从致意,石景秀则带来弟弟新酿的一种豆汁儿,说是请纪雨宁尝尝鲜——出于礼貌,纪雨宁没当面告诉她这玩意像泔水。 不管怎么说,宫里总算又热闹起来了,到了十月临盆,更是喜气洋溢。唯独楚珩始终愁眉不展,上回纪雨宁生产的时候他只在外头听着,一颗心载浮载沉,这回说什么也要跟着进去。 石太后苦劝不住,只能撒手由他,自个儿且寻了一卷血盆经来,默默念诵,为纪雨宁祝福。 幸好产房内一切平安,许是因为夫君在旁鼓励的缘故,纪雨宁这回生得倒快,生完了也没晕过去,反而极有精神地喝了一盅参鸡汤——应该是皇帝亲自下厨熬制的,口味差强人意。 娇娇儿也迈着哒哒的脚步进来,迫不及待要看看襁褓里的妹妹,然而一见之下却难免失望,“妹妹长得好丑!” 他以为会是个粉团子般玉雪可爱的婴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