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第二天,林希从公共源界退出后又继续睡了一觉,再醒过来已经是上午十一点。
住在公寓顶楼的莫婕来敲门约他吃午饭,看在同校同学邀请的份上,蕾雅爽快批准解除半个下午的禁足令。
莫婕把林希带到酆天门步行街边缘地带的一条侧街,相比起来略显有些冷清。
两人停在一家看起来倒闭许久的成衣店铺面前,莫婕推开铺面老旧店门,背着包走在前面:“鹰哥,人我帮你带来了哦。”
林希跟在她后面走进店里,才看见花季鹰坐在昏暗中的小板凳上抽烟。
“嗯,辛苦小莫妹妹。”
花季鹰将烟头用脚碾灭,逐渐挺直脊背站起来。
林希随意扫视店内空荡荡的破落装饰,轻描淡写地问道:“是鹰哥让婕姐特意把我叫出来?”
花季鹰肯定地颔首:“听说你被家长禁足,以我的身份不适合上门。”
他顿了顿,望向莫婕道:“我和小莫认识很久,所以才请她帮忙,勿怪。”
林希并不在乎这点欺骗,只是干脆直接地问道:
“主动找我,是因为发现了什么收获?”
莫婕举起双手,朝花季鹰挤眉弄眼笑了一下,转身往外走:“你们聊,我去附近逛逛。”
等她走后,花季鹰才勾手,示意林希跟上他。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成衣店背后的仓库间。
“昨天晚上在附近抓到一个职业杀手,军用级智能狙击枪,配备消音器和穿透式热成像瞄准,从其他建筑物的天台上瞄准你家,你没来之前我稍微审问了一下,目标是你。”
花季鹰推开门,昏暗的钨丝灯泡下一個套着头套的人被绑在塑料椅上,椅子周围的地板有斑驳血迹,可以看出他审问的手法不是那么礼貌。
林希扬了扬眉毛:
“杀手,用枪,不是赛博精神病?”
“我检查后没发现有战斗义体,他只做了义眼和手部神经电信号传导改造,是专业狙击杀手的标配,在地下网站接单的那种。枪手靠枪法稳准吃饭,应该没有赛博精神病史。”
“有点意思。”林希点了点头,又问:“然后呢,你没有通知城市安全署?”
“如果通知,就不会把你带到这儿来。”
花季鹰双手插袋摇了摇头,又拿出一颗口香糖放进嘴里:“你应该也不希望把人交给安全署才对,否则可能暴露你身上的秘密,林希同学。”
林希轻笑一声,表情平静如水:
“我只是个普通高中生,哪里有值得别人大动干戈的秘密。”
“你说得对。”
花季鹰没有反驳,将手放在杀手的头套上,缓缓捏住边缘:“我倒是有绝对不能通知安全署的理由,这件事告诉你也无妨,想听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
“因为我信不过署长。”
花季鹰一字一顿,表情冷漠说道。
“从我在海上列车中转站抓到走私犯人开始,事情就变得不对劲。”
“最初的抓捕命令是署长亲自下达,事后赃物遗失,我怀疑那个走私犯只是幕后人推出来吸引视线的卒子,准备调查他最近接触过的所有人,筛出幕后者的嫌疑人名单。”
“可署长似乎非常肯定赃物就在那个人身上,我甚至有种直觉,他根本不在乎幕后嫌疑人是谁,只在乎赃物本身。”
“林希同学,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并没有给林希回答的时间,自顾自吐出他胸中的答案。
“意味着黄昏城城市安全署署长周贲,很大概率就是走私活动的幕后买家或卖家之一。”
“所以我信不过他!”
林希不免对花季鹰刮目相看,原来不只有他出现这样的想法。
或者说,很多人都意识到问题所在,却选择了沉默。
安全署干员说穿了只是打工仔,几千宙斯一个月的工资何必与单位最大领导对着干?
像莫驹这样的老油子肯定知道案子有问题,所以老早就避得远远的。
只有花季鹰还一股脑往里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鹰哥,原谅我说句风凉话。”
林希垂眸叹口气,打断道:“即便你的猜测就是真相,违抗你的上级对你有什么好处么?或者说,你有什么不得不揭露真相的理由?因为正义?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这个世界既不黑也不白,而是一抹精致的灰。
成年人就要接受成年人世界的游戏规则,这道规则与正义和真相无关,只关乎立场,还有利益。
花季鹰既然能在安全署坐上组长级别的位置,不可能不懂这一点。
“因为我的助手死了!”
花季鹰几乎是低吼着喊出这句话。
他抬起头,眼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那是仇恨的火光。
林希脑中闪过那个在海上列车中转站上,揪住他衣领的年轻干员。
花季鹰稍微有些颓然,声调慢慢平静:
“小王是今年入职的新人,黄昏城公共安全学校毕业,和我一样出身这里,维尔蒂纳港区。还没学会戒骄戒躁,但是个正直的年轻人。”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