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德尔将手探入花季鹰大脑的动作并不惊悚,无论血肉的纠缠亦或脑浆血液都没溅射出来。
他的动作宛如将手探入一个精巧的玩偶内部,寻找着某个开关。仅仅几個呼吸的间隔后,浓郁如墨的黑气便开始从花季鹰体内逸散。
阿克手中锐利的划破空气,带着一股强劲的罡风,向孟德尔的手臂斩去,速度之快令人难以置信,超越了常人反应极限。
孟德尔稍事收手,从指尖和口鼻冒出来的豌豆苗护着他朝远处纵越,短暂瞬息数十道凄厉刀鸣在空中回荡,交锋不断。
两人距离急速拉远,战场一直从城市中心延展到边缘。
摩天楼顶层的坍塌还在继续。
在断块与碎石间,林希在空中下坠时勉力保持平衡,手中的抓钩一拉,身体荡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在半空中抓住花季鹰。
此刻他的五官已经闭合,但口鼻眼中止不住逸散出黑气,像是爆裂的供水阀门。
林希眉头紧皱,情况让人有些束手无策。
“……杀了…我。”
伴着黑气逸散的鬼哭狼嚎,一句嘶哑的声音传入耳中,然而林希却没有理会。
他在半空中一个漂亮的旋身,抓钩变换嵌入摩天楼墙面,整个身体连同花季鹰一同冲向了灰绿色的单面玻璃。
噼啪!
一声脆响!玻璃被他一脚踢碎,碎片在空中闪烁着,林希带着花季鹰顺势落入了大楼内部。
与此同时,小诗拎住花淳熙后领,半空中一灵巧的个二段跳调整方向,也落在了他们身旁。
这种惊天动地的动静,让昏迷中的花淳熙终于惊醒。
他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脑袋一片空白。
直到看见花季鹰像漏气的气球一样不断泄露黑气,才突然发出尖叫。
“哥哥!”
小诗和林希都没时间理会他。
前者迅速询问:“情况如何?”
“孟德尔触发了此前留在他体内的某种后手,他昨晚遇袭被送进医疗部,也向安全署上报了身体异常,可时间太短,启程会……或者说七城银行还没来得及派医疗系的辉耀者检查。”
林希语速不慢,言辞清晰:“你我都没有治疗能力,目前我也想不到好的解决办法。”
“根据迷宫里达芙妮留下那份资料的说法,控制阴影附身的第一步是打开源界与现实的通道。使徒需要非常宽阔的通道才能跨越界限,现在的情况应该正好是通道打开的过程,在此之前,我们必须斩断……”
说话说到一半,他忽然闭嘴。
因为在这个时候,花季鹰的身体出现了新的变化。
那原本只是攀缘在他义体中阻止自杀的豌豆苗,仿佛得到了金坷垃的滋润,开始迅速生长,肉眼可见壮大起来。
一株完全不同的豌豆摇曳枝叶,以花季鹰的身体作为养分,越攀越高。
“哥哥!”
花淳熙被吓傻了,坐在地上往后退缩,眼神充满恐惧:“这是什么东西?”
林希蓦然想到孟德尔此前说的话。
杂交!
他并非要与使徒融为一体,而是想利用使徒作为原材料,杂交出一个全新个体来。
这种从胚芽层面共生的新生命,远比强行混合两个成熟个体更为顺畅,毫无阻滞。
一道凌冽的流金剑势当机立断,如雷霆般斩向那豌豆苗,却如同斩到一根坚硬的合金,只能在表面留下丁点白痕。
“杀…了我……”
花季鹰的脖颈和脸上鼓起条条青筋,含糊不清地挣扎。
而在下个瞬间,他的表情却兀地一变,露出截然不同的嘲弄的笑容:“要杀了我吗?如果能下手的话,不如赶快动手。”
孟德尔!
林希认出那个标志性笑容。
他手中握紧‘低语’,果断地开枪,子弹却被对方简单地一偏头闪开。
尽管花季鹰的身体仍然逸散着黑气,豌豆苗还在生长,但他本人却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有个物种叫‘偏侧蛇虫草菌’,它能以某种蚂蚁或或其近亲物种做为寄主,逐渐控制蚂蚁全身,甚至在蚂蚁死亡后继续操控它。
我勉强算个植物学家,研究出来的寄生豌豆效果要更好一些,可以欺骗寄主的身体和大脑,让他以为自己仍然活着,甚至生命体征都趋于稳定。”
花季鹰……或者说很早就寄生在他体内的孟德尔笑道。
林希手指轻轻动了动,脸色阴沉:
“所以,鹰哥昨天就已经死了。”
“我亲自开的枪,子弹击穿了他的后脑,这种伤势是没有人能活下来。”孟德尔坦然承认,“一颗特制的豌豆,欺骗让他以为自己还活着,所以他的身体与大脑也同样认为他还活着,最终呈现你们见到的样子。”
“科学,很神奇吧。”
林希一动不动,仿佛被灰尘覆盖的雕塑。
在[纯白祭礼:假面]之下,那双原本清澈如明了湖水的眼眸,此刻却变成暗流涌动的深渊。
他唇角微微抿紧,面孔紧绷,仿佛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怒火。
“我只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