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黄昏城又下起夜雨,水珠打落在窗台上,消融于滚滚夜幕。
虞漪从噩梦中惊醒时,从房间窗户玻璃上看见自己的倒影,珍珠充盈眼眶,不明白为什么会哭。
仿佛身体不受她控制那般,泪腺决堤,止不住汹涌而下,打湿睡衣前襟。
她好久没有哭过,因为哭起来会止不住打奶嗝。在虞漪看来只有小孩子才会出现这种情况,会让自己显得非常非常不成熟。
慢慢从床铺间撑起身体,脑袋昏昏沉沉,关于梦境的破碎记忆不断闪过。
她揉揉眉心,脱掉已经湿润大片的睡衣,露出凹凸有致的身材来。
倒映在镜中,肌肤白皙嫩滑,几乎掐得出水,脸蛋没有妆容便已是满满的胶原蛋白。
不过引人瞩目的并不是傲人的美貌,而是胸前的独特构造。
一块铁色的核心从心脏位置嵌入进去,像利剑贯穿,直至脊背。突兀的铁色如宣纸上的墨点,破坏了光洁无瑕的脊背整体性,却又带来奇特的韵味和美感。
核心间隙有光华流转,小巧的机械装置替代了原生的孱弱器官,支撑起这具肉体的行动与活力。
一柄径直小巧的宽刃剑如钥匙般插进核心中央,严丝合缝。
虞漪轻轻触摸那核心坚硬的表面,抿住嘴唇,眉毛纠结仿佛快要皱在一起。
重新换上新的睡衣,遮住后从外面根本看不出端倪,与正常人无异。
咚咚。
房间外传来一阵沉闷的敲门声,将她从思绪中唤醒。
“来了来了!”
虞漪裹紧睡衣,从镜前转身,急急忙忙去开门。
门打开后,外面是虞烬。
他靠在门扉边,看起来才结束工作回家,整个人风尘仆仆。浑身湿哒哒,除开雨落的水汽,还沾染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没问题么?我这边收到人工心脏的日志,你的情绪出现异样波动。”
他开门见山,直接询问。
“没事,爸爸。”虞漪轻轻摇头:“只是又做那个噩梦……梦见小时候的事情。”
这种事很常见了,见状虞烬放下心来。
“那就好。”
他不再靠着门框,而是拖起疲惫的身躯摇晃走进另外一间卧室。
虞漪没着急关门,急匆匆跟在他身后。
先是手脚伶俐帮忙脱下风衣和圆帽挂在衣帽杆上,然后又嗒嗒嗒跑下楼去,在酒吧吧台前接了杯热水。
再闯入虞烬房间时,稍显老迈的男人正赤裸精壮上身,用炙烤过的手术钳一声不吭从伤口中取出子弹,丢进床头的托盘中。
虞漪赶忙从急救箱拿出止血的气动注射器以及便捷绷带,上前帮忙。
“我自己来就行。”
虞烬制止了女儿,从她手里抢过东西:“现在时间还早,你回去休息吧,要是明天课堂上打瞌睡,老师又该来找我投诉。”
虞漪抿了抿嘴唇:“没问题吗?怎么搞出那么重的伤?”
“你老爹什么时候有过问题?”
虞烬笑道:“调查酆城会委托的那起案子,本以为只有些地痞无赖,结果遇见個辉耀者,只能落荒而逃。好在我对酆天门和港区的地形比较熟悉,费了点功夫把他甩掉。”
辉耀者!
虞漪凛然,她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便是辉耀者,她从朋友口中听过到这个词汇。
在自己内心点燃源光之种,进而从源界获取力量。
她和老爹都不是辉耀者,但因为老爹的工作性质,难免要和这个群体打交道。
虞漪也知晓大名鼎鼎的亚兰机关其实是黄昏城官方的辉耀者组织,可对于如何点燃源光之种,则完全没头绪。
“别想那么多。”
虞烬一下子看穿女儿的心思:“辉耀者看起来光鲜,其实不一定是好事,我知道你朋友和你科普过很多点燃源光之种的知识,但那种事强求不得。
你老爹也还没虚弱到需要女儿成为辉耀者来保护的程度。别操心,回去睡觉吧。”
于是虞漪被赶出来,再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
听窗外夜雨声,翻来覆去睡不着,盯着天花板时,不禁再度回想起刚才的梦来。
她并不是虞烬的亲生女儿。
别看虞烬开着一间少妇熟女喜爱光临的酒吧,可虞漪从未见过他与哪个女性有过亲密关系。
虞漪本不叫虞漪。她是孤儿,很小时父母亡故,寄宿在叔叔婶婶家。
她对那家人并没有多少感情,清楚叔叔婶婶愿意让她寄宿,也是看在父母留下那点微薄遗产的面子上。
童年生活堪称一场噩梦,打骂是家常便饭,还要承受许多不公正的指责。
十一岁时,婶婶替她‘谋了条出路’。
与某家职业寄宿学校签长期合同,学校提供培训和食宿,毕业后学员需要遵照学校安排进入工作岗位,并替学校工作许多年以‘偿还学费’。
——其实就是现代版人口贩卖。
学校以长期合同名义收养港区的孤儿、穷苦女孩,培养后送她们去夜店或公关俱乐部。
其中卓有天赋的‘优等生’,则会得到其他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