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黑白大狗拉着南瓜车撒欢狂奔，光明正大跑在黄昏城的公路上，不仅知道停下来等红绿灯，甚至狗脖子上还挂着黄昏城车管所的正规车牌号。
路上其他车主和行人顶天多看两眼，谁都没有觉得稀奇。
毕竟这里是黄昏城维尔蒂纳，改装车上路只能算是整个小活儿。
南瓜车内很沉默。
妃妃将虞漪抱在怀里，不时伸手抚摸她的额头，自责之色尽显无疑。
林希没有解除怪盗状态，而是抱手闭目养神，用心念远程给[幼年拟态泪滴]创造的‘林希’下指令，让他先回家。
沉默持续了一会儿，午夜的虚幻钟声清脆敲响，一阵粉红色的梦幻光芒包裹妃妃全身，她的王冠与公主裙气泡破裂般消失，露出原本的穿着来。
普通黑色长发垂到肩胛骨，刘海与脸侧的发丝乱糟糟，遮住大半张脸。
还有一架厚重土气的黑框眼镜，遮住眼睑，破坏整张面孔的美感。
阴沉胆怯的土妹子，一脸好欺负的样子。
见状林希挑了挑眉。
不是因为目睹‘舞会公主’变回‘灰姑娘’的一幕，而是因为妃妃身上穿着七城学园的女性校服。
“你是七城学园的……”
“我不是！”
林希挑起话题，还没来得及说完，妃妃立刻用[一千零一夜故事集]挡住脸。
装鸵鸟的样子令人皆笑啼非。
林希哑然失笑，摇了摇头换个话题问：“你和虞漪学姐认识？她之前和我说，雇佣了专业黑客解决七城学园的安保系统，那個人居然是你？”
妃妃还藏在书后面，正在酝酿勇气，准备拿出衔尾蛇前辈的威严来，狠狠训斥他，让他学会尊重。
可酝酿的时间有点久，忍不住胡思乱想。
自己和小青的关系要暴露了，他要在现实里缠上我了。
他肯定会以为是我唆使小青算计他，然后狠狠地报复惩罚我。
会怎么惩罚呢？
脑子瞬间冒出许多特殊tag的漫画情节来。
林希：？
他就问一句‘你们认识吗’，为什么要突然脸红啊。
这场面给林希整不会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聊下去。
在组织语言的时候，妃妃忽然从故事书后抬起头来，表情平静且自然：“没想到我们在现实里的初次见面是在这种情况下，你好诺亚，我是衔尾蛇第七席，代号塞勒涅，你的引路人。”
“呃…你好，妃妃。”
林希抓抓后脑勺。
她微微一顿，温和贤淑微笑，柔声引导道：“现实里不用叫那个称呼，我叫秦妲，也是七城学园学生，和虞漪同级——你可以叫我学姐。”
林希从善如流：“好的，妃妃学姐。”
坏了！他脸皮好厚！
妃妃…哦不，秦妲情不自禁抿了抿嘴唇。
漫画上说，改变称呼是彰显独一无二关系的第一步，彼此间专属的称呼或者私人的昵称，是判断关系是否足够亲密的重要条件。
妃妃是她乳名，源界当代号叫叫就算了，现实里可不能让他这么叫下去。
她看过上百部恋爱漫画，有许多剧情展开都是以男女主角间改变称呼方式开始的。
哪怕关系淡薄，只要称呼改变，就始终会发展到足够亲密的状态。
林希：？？
正常女性见他顺杆子往上爬的举动，要么像小诗那样翻白眼瞪他，然后默认刚才的叫法；要么反戈一击，也用类似的可爱昵称反过来称呼他；要么直接生气，冷淡表示大家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这种程度。
可妃妃都不一样，她似乎在胡思乱想，而且目光躲躲闪闪不敢与自己对视。
她在怕什么？她在想什么？
林希稍作思索，肃然起敬。
不愧是衔尾蛇的前辈，知晓自己有偷走她的‘心’的试炼在身，所以用难以理解的混沌态度来应对他的试探。
从这种混沌的表现中，自己根本看不出妃妃的真实心思。
其实，某种程度上林希没猜错。
因为秦妲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思。
高兴？可能有一丢丢。
慌乱？慌得一批好吗。
紧张？警觉？抗拒？统统都有！
作为衔尾蛇一员，她不是真社恐，用假身份出席各种场合与形形色色的人虚以委蛇是家常便饭。
但那是披了层马甲，就像在网络上大放厥词的赛博巨人一样。
作为家里蹲，马甲一旦被戳破，秦妲立刻会变成行动上的矮子，尤其不擅长的东西与同龄人打交道，特别是异性！
“妲学姐知道学校发生变故的缘由么？”林希看向处于半昏迷状态的虞漪，“毕竟今天的事情，是由你们一手策划安排。”
现在他哪里还看不出，虞漪说潜入七城学园偷数据库资料只是个幌子。
虞漪与秦妲显然是朋友，而且关系莫逆。
凭后者的权势，想调查鹿鸣祈的家庭情况和详细资料，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如果秦妲今夜没有出现，林希还可能猜测是虞漪不想麻烦朋友，执意自己的委托自己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