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秦翰面色通红，像是在健身房饱和锻炼过，手中的源光波动慢慢散去，周遭只剩下横七竖八杂乱倒下的敌人，以及被碾作齑粉许多次的岩石、雨水。
啪啪啪的鼓掌声，从不远处的黑暗角落传来，一个人从中走出。
他看起来很老了，眉角两侧有着抚不平的皱纹，双鬓斑白整齐地梳向脑后，鹰钩鼻下有一撇白色的八字胡。
来者西装革履，像风度翩翩的优雅老绅士，可市侩而精明的眼神怎么也藏不住。
“盛名之下无虚士，被誉为‘启程会新生代魁首’的秦翰董事，竟然如此年纪就踏入【辉瑛】，在辉耀之路上走出连我这样老家伙都汗颜的距离。”
他心悦诚服地称赞着，看秦翰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块稀世奇珍。
辉耀者抵达5级后，可以被称为【耀骑士】，再往上继续突破超过8级后，则是【辉瑛】，寓意为最纯粹的源光宝玉，是源光之种完全成熟，结出果实的证明。
秦翰五指作爪，把妹妹随风吹乱的头发重新理顺，才转回身。
他眉头上挑，露出意外之色：“居然会是你！勒内博士，我还以为莫比乌斯前来的魁首会是长期活跃的那几位之一。”
“呵呵。”
勒内·笛卡尔脱帽行礼，噙着微笑。
“本应该早些时候与启程会的诸位打招呼，以显礼貌。只是行程紧凑、时间未能宽裕，才一直拖到现在，礼数不周还请贵方多多担待。”
“现在请勒内博士再去我办公室喝杯茶水也不迟。”
秦翰言语很礼貌，可动作与态度截然相反。
早在笛卡尔现身的那一刻，他便启动七成银行在黄昏城布置的顶级防御系统之一，彩虹之矛。
“噢！几个月前，秦翰董事就是用这套系统对付乔万尼·薄伽丘先生。”
笛卡尔感叹又缅怀地说道：“列奥纳多设计的巨型城市防御兵器，果然闻名不如一见。”
列奥纳多，即达·芬奇，莫比乌斯十杰，魁首之一。
莫比乌斯从启程会分裂之前，他也是启程会‘天文台’的重要成员。
笛卡尔边欣赏边摇头：“秦翰董事的招待让我受宠若惊，只是不必费功夫，与你对话的只是一具人偶，莫说你本人，就是躲在身后的小姑娘都能轻松把我捏碎。”
秦翰不为所动，彩虹之矛宛如浩荡匹练，朝笛卡尔冲刷而下。
庞大的威力让后者不得不竖起手杖，全力迎接。
一道十字坐标系在半空中延展开，从原点蔓延的叶形线形成帷幕屏障，与彩虹之矛对波。
短暂僵持后，坐标系轰然破碎，引发爆炸。
轰隆！
冲天的光焰高扬，内核是高温的橘红色。
“咳咳……”
笛卡尔狼狈从消散的冲击波中爬出，衣衫褴褛，整理胡须：“年轻人真没礼貌，都说了这只是一具人偶。”
“但你在人偶上留存了足够的力量。”秦翰冷声打断，“目的不就是在潜伏在七城银行的内鬼消耗殆尽后，亲自阻拦我么？”
“居然那么快就被看穿了。”
笛卡尔郁闷挠挠头，旋即笑了起来。
“计算出现了一点点误差，他们本应该能再多阻拦秦翰董事你1分42秒。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剩下的丁点误差只有我来亲自补全。”
秦翰脸色一沉，挥手间下一道彩虹之矛蓄力，同时问道：“交谈这几句话的时间，应该已经差不多了，那么能请勒内博士为我讲解一下莫比乌斯到底想要做什么吗？”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
笛卡尔摇头，回身远眺。
“秦翰董事还是自己看来得更快。”
秦翰顺着他视线的方向望去，看见一道光柱从天空斜着垂下，指向黄昏城某处。
在从虚空延展的圣洁台阶下，有不可直视的耀光逸散。
“源初之神！？”
秦翰没了刚才的从容，脸色难看：“怎么会有源初之神降临现实，而且不是但丁……让神灵降世，就是你们的目的？”
质问处并未传来回答。
属于笛卡尔的人偶已经失去力气倒地。
态度很明显——源初之神降临后，他的计划便宣告完成。
……
第四源神，路西菲尔。
祂不分男女，浑身赤裸，仅用一道纯色的丝织白绫遮掩住身体第二性特征部位。祂脸上一半圣洁悲悯，另一半邪恶残忍，仿佛矛盾的集合体，却又诡异地和谐。
踏入世间的祂只是亿万福音化身的其中之一，永恒光辉中不值一提的光屑。
即便如此，当祂从源界深处踏出的那一刻，天地便失声了。
一切描述和言语都变得苍白，每個人脑中都不由自主浮现祂的称谓。
然后……
觐见！
除开林希之外，包括他的同伴在内所有人都发自本能地心悦诚服单膝跪地，以表谦卑和尊敬。
但林希只是站在原地，仰着头眺望，没有任何特殊感觉。
“草木与羔羊，皆有沐浴微风之权利。”
“蝼蚁，为何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