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
熊熊燃烧的火焰吞噬建筑物,浓烟与高温中房梁垮塌,倾倒声狠狠砸在老唐心头。
天空下着暴雨,黄昏城每年夏天的雨季都是同一种景象,雨水混杂血水从他脸颊的线条流下,滴落在怀中男孩的额头。
男孩发出低沉的啜泣声,打湿老唐胸襟的不知道是雨还是别的什么。
他不去看旁边的尸体,努力站起来,轻轻拍了拍男孩的头顶。
“没事了,都结束了。”
“哥哥。”
男孩小心翼翼抬头,忍不住去看燃烧中的哥特式塔状建筑,发问:“妮娜修女……还有大家呢?”
“死了。”
沉默一阵,老唐言简意赅回答,并未做安慰式的欺骗,哪怕谎言能让两人心里好过些。
于是男孩又开始哭,老唐也不阻止,牵着他的手深一脚欠一脚踩着泥水往外走。
横七竖八的尸体倒了一地,血混杂的污泥,连暴雨都冲刷不尽。
走出快要倒塌的废墟,同伴正靠在路旁的灯柱上喘粗气。
他捂着腰,似乎受了不轻的伤,脚边躺着的尸体是老唐那边的数倍。
“都结束了,看来惩恶扬善的义贼这种东西没那么好当,一旦被人抓到,立刻会有山呼海啸的报复。”同伴语气故作轻松,脸上却不由得惨笑。
正在熊熊燃烧的建筑是他们的家,里面躺着他们的朋友、同伴、家人,正伴随着火与血,永远长眠。
他们意气风发的自傲,也伴随这把火一起燃成灰烬。
“昂……”
老唐应了一声,低垂着头:“走吧,再耽搁的话治安署要找上门来,避避风头。哪怕是港区街头的混混,我们杀了那么多也不好交代。”
“按理来说,可以辩护成正当防卫。”另一个同伴忽然说。
老唐摇头:“我可不想被无穷无尽的盘问,回忆今天发生的事情。”
他轻轻抚摸男孩脑袋,最后回头深深看一眼,像是要将这副灰暗的场景烙印进身体。
“总有一天,我要让全城的人都高看我们!”
同伴高呼着,斩钉截铁立誓,“今天的事情不会再发生,我保证!”
“不怪你。”
老唐转回目光,在同伴身上来回扫视,“义贼游戏结束了,日子还要继续过,你们怎么看?”
“我想要往上爬,赚钱和地位,你们呢?”
同伴微笑,伸出手,然后几只手掌交叠在一起。
“当然一起,往上爬吧。”
睁开眼,回到现在。
老唐端坐在宽厚威严的沙发椅中,目光沉静,随意地发着呆。
窗户的百叶窗半开,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宽大的木质办公桌。桌前两排黑色皮质沙发面对面而立,中间摆放着一张方形木质茶几,茶几表面光滑,反射出微弱的光泽。
这里是酆城会的总部,整片宽敞而沉静的空间独属于他一人。
若没有命令,不会有任何人胆敢进来打扰。
他的目光从悬挂的威严‘酆’字牌匾挪到墙上的挂壁时钟,指针已经走到最上端,完全重合的位置。
“已经十二点了啊。”
老唐打个哈欠,舒展身体:“该吃饭了。”
自言自语后他朝门外大声招呼:“喂,阿花!陪我去吃饭!”
结果无人应答,莫约过了十几秒,传来一声淡定沉稳的回应:“阿花被我派出去跑腿了,头儿你叫厨房准备,或者自己点外卖。”
这個人说话很不客气,他其实是酆城会的财务,事实上老唐的副手,巫午。
在酆城会大肆扩张的这几年中,唐名扬只需要当好手下成员们眼中的偶像和榜样,在前面冲杀就好,而巫午需要考虑的就有很多了。
扩张后的财务系统,酆都集团的成立都是他一手操办,让抢夺来的市场份额变成能持续赚钱的生意,以此稳定人心……除唐名扬外,他可谓是酆城会有如今地位的最大功臣,围墙商店街的生意此时便正好在他手下。
“他还是个小孩儿,巫子你对他宽容一点。”
老唐随口说道,身体往后又靠在沙发椅中。
没人陪伴,空巢老唐连出门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他更喜欢在街头闲逛的时候随意选个路边摊吃饭,而非让厨师准备一个人根本吃不完的菜肴,吃起来没有路边摊的烟火气,根本不香。
“进了酆城会,就要按酆城会的规矩办事,没有规矩约束,再大的摊子都会一夜倾塌。”
巫午斜眼朝办公室内瞥了过来,“规矩的事情,我来教下面人知道,头儿你平日偏爱阿花没问题,可他若连规矩都不必守,下面的兄弟们会有抱怨。”
“快别念了,我不爱听。”
老唐无赖小孩似的摇头。
巫午显然很了解他,半句话都没说,继续着眼于面前的财务报表。
“哦对了,四海最近怎么样?”
突兀地,老唐仿佛心血来潮般询问。
巫午滑动浏览报表的手指刹那僵住,片刻后重新滑动,若无其事回答:“没什么,还在捣鼓他那个四海集团,最近在炒作加入亚兰机关的新闻。”
“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