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美君语气温和,心中却难掩得意之色。
能够与太子殿下攀上这层关系,对她而言无疑是莫大的荣幸。
然而,面对姜美君的热情,秦景淮却是一脸冷漠,未发一言。
姜美君见状,只好自行打量起这位神秘的太子,随手将一碗温热的粥递至他面前:“既然醒了,就先喝点粥吧,我这就去找大夫为你诊治。”
说罢,姜美君起身欲走,心里却不禁嘀咕:这位太子殿下,为何给人感觉有些难以亲近呢?难道是因为身处逆境,故而心存防备?无论如何,这段奇妙的缘分,已悄然为姜美君的人生掀开了新的篇章。
明明已身处绝境,那份怀疑与警觉却仍旧如影随形地挂在他的眼眸之中,难道他不担心这样的神情会引来她的猜忌与戒备吗?或许真的是皇太子的位置坐得太久,让他那本该玲珑八面的心思变得迟钝了几分,甚至忘了在紧要关头也要伪装一二。
姜美君心中暗自腹诽,嘴角却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转身出门便轻唤了一声:“白川。”
“敢问公子来自何方?听闻您是为了前往沛县从事贸易而来?”
姜美君的声音温柔中带着一丝探究。
这一问仿佛唤醒了沉睡的记忆,太子猛地一怔,随即焦虑地抓紧了姜美君的手臂,眼中满是急切:“那位与我一同遭难的秦姓公子呢?他是否安好?”
那位舍身相救的君子,可千万不能有半点闪失,否则自己的内心将如何安宁?
“他虽受了一些伤,但性命无忧。你们二人实乃福泽深厚,恰好遇见我和孙女在山中搜救。”
姜美君言语间透露着淡淡的自豪,仿佛是在邀功,而太子抿了抿嘴唇,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姜美君敏锐的眼睛,她捕捉到了他唇边那一抹微妙的蠕动,仿佛是“谢谢”二字即将脱口而出,却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只留下无声的唇语。
太子的目光避开,低声道:“我出身显赫,待我回归府邸,必定重重酬谢您的救命之恩。”
对他而言,物质的回馈或许更易于表达感激之情,而那简单的两个字“谢谢”,却是如此难以启齿。
“尚未询问公子的尊姓大名?您的伤势至少需要静养两个月,常言道伤筋动骨一百天,您的手骨折更需精心调养。既然您是秦公子的朋友,便在我这里暂住,好好休养吧。”
“也只有如此了。”
太子垂下了眼帘,表情模糊不清,这番话中隐隐含着一丝无奈。
幸好姜美君心里有九成的把握认定他是皇太子,否则单凭这态度,她是决计不会轻易相待的。
安排好了太子由卫和嘉和白川悉心照料,姜美君则抽空前往了知府秦府的内院。
果不其然,秦景淮因私自外出惹恼了父母,尽管身负伤势,仍被严加管教,不仅受伤绑着绷带,还被软禁于室内。
成轩要求他闭门思过,并抄写《孝经》五百遍以作惩戒。
武商晚抚摸着尚不明显的腹部,深深叹了一口气:“这孩子真是让人操心,从小就心思难测,这次亦是如此。睡前还在,地震突至,去找他时,房间空无一人,吓得我魂飞魄散,生怕他被埋在了废墟之下。”
姜美君望着已有约五个月身孕的武商晚,连忙安抚道:“夫人切莫忧心过度,他现在不是安然无恙吗?您如今身怀六甲,更要多多保重才是。”
谈及此事,武商晚忽地握住了姜美君的手,话锋一转:“你告诉我,城中的那些妇人们私下是如何谈论我的?是不是都在嘲笑我年老珠黄,不知羞耻?”
照理说,秦景淮已届弱冠,而她自己也快四十不惑,这样的年纪,即使被称作奶奶也并非奇事,可偏偏……命运弄人,让她再次怀有了身孕。
哎,真是让人忧虑,初知此事时,她心中纷乱如麻,险些冲动之下寻些堕胎的药物,一了百了。
幸而成轩坚决反对,他一遍遍地强调,无论医生如何诊断,孩子的脉象均是健康无虞,加之武商晚自身底子本就好,虽然年岁不复当年,但生育之事,仍未至于不可为。
至于外界的风言风语,成轩向来是不予理会的。
不过是老夫老妻添丁进口,有何羞耻可言。
就这样,转瞬之间,武商晚腹中的小生命已悄然成长至五个月大。
姜美君忽然对武商晚展颜一笑,那笑容明媚如春。
武商晚心中不禁一跳,急忙问道:“严婶,你……你笑什么呢?”
姜美君笑而不语,半晌方道:“我们俩的情谊,沛县之内谁人不晓?你想从我这里探听谁在嚼舌根吗?人家自家的事情,何必管他人闲事,若真有那等长舌妇,也绝不会傻到在我面前嚼耳根子。”
武商晚也被逗笑了:“确实如此。”
“咱们活着就为了自个儿舒心,不偷不抢,守着规矩,生几个孩子是我们的自由,碍不着旁人的事。”
“家里的那位也是这样说的。”
“但我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的身体。你这个年纪怀孕,万事都要小心,饮食上不可贪多,补品也不能乱补,万一胎儿过大,分娩之时受苦的可是你自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