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她现在努力回拢情绪稳定,蒋弗延还是更喜欢她不久前控诉他的那副小可怜模样。
“都这样了,你觉得我继续疏离你干什么?”他问,“等着你继续控诉我反复无常、忽冷忽热?”
说着,蒋弗延把沈幼恩的被子拉低一些。
刚刚沈幼恩把被子盖到她的鼻子上为止,她的整张脸变得仿佛只能看见她的那双眼睛。她闭着眼睛倒还好,这会儿她的双眼睁着,因为她的眨眼忽闪忽闪的,还因为她眸子里含着的湛湛水光更显得眼巴巴的。
蒋弗延受不了她这样。他会想亲她的。
所以他拉低被子到她的下巴,至少把她整张脸都露出来。
沈幼恩没有阻止他的动作,说:“不好意思,今晚打错电话麻烦到你了。你既然都解释清楚了,我就不会再控诉你了。”
嗯,要不他还是再惹毛她?起码让她对他瞪眼、对他破口大骂。否则沈幼恩再这么认真地讲话,会叫蒋弗延想起那夜在鳄鱼园里她冷静地拒绝他。
蒋弗延又一次捏住她的鼻子叫她呼吸难受。
沈幼恩不满地别开脸想摆脱他的手,蒋弗延却死活捏着不放。
把沈幼恩张嘴讲话的鼻音都给整出来了:“蒋延你别再欺负我了。”
同时她的两只手抓住他作恶的手,重新进入十分委屈的抽噎低泣。
见状蒋弗延心里又有些后悔,松开手:“到底谁欺负谁?”
“就是你欺负我。”前一分钟才承诺不会再控诉他,这会儿她的语气就又带上控诉。
蒋弗延的视线在她的卧室里逡巡,找到化妆台上的纸巾盒,整个拿过来,抽纸巾出来给她擦眼泪:“行了,我欺负你就我欺负你。别哭了。你今晚肯定赶不走我,你就一个人,等下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睡吧。我不待在你卧室,去楼下总行了吧?”
沈幼恩抓着纸巾捂在眼睛上迟迟不松开:“我说过好几次了,理由在鳄鱼园那天晚上已经全部告诉你了,没有其他理由了,你别再纠着我问了。”
她这是续上了之前的话题。
“我也说过好几次了,你就是还有其他理由没告诉我。”蒋弗延驳回。
沈幼恩丰盈的唇珠习惯性嘟起一下,但并不是撒娇:“我是不是说过,我想要从头到尾都纯粹的感情?”
蒋弗延自然记得:“我是不是反问过你,你既然想要纯粹的感情,联什么姻?结什么亲?”
沈幼恩也记得。彼时她还被他怼得气急败坏乱。
现在她想要更详细更明确地就这一点再驳回他:“虽然我以前也抗拒家里安排我的亲事,但即便是以前我也没有妄想过家里安排的亲事会不带利益的。只是我觉得自己还年轻,还想多自由几年。”
“然后呢?”蒋弗延目前没听出来这跟她拒绝和他结婚有什么关系。
沈幼恩捂在眼睛上的纸巾湿透了:“可我们是在联姻之外认识的,我好像确实有点喜欢你。这点喜欢是纯粹的。这样的话,我们的关系就不应该和利益挂钩。”
她其实不太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没有仔细组织措辞,她只是清楚她现在心里没把门,什么都往外蹦。
不久前往外蹦的是她对他疏离的控诉。
现在往外蹦的是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厘清的事情。
蒋弗延给她的回应是一声轻笑:“不容易啊,沈大小姐承认心里有我了。”
“重点是这个吗?”沈幼恩感受到促狭,怒而扒拉开眼睛上湿透的纸巾。
偏偏蒋弗延“不识好歹”道:“对我来讲重点就是这个。”
沈幼恩脸灼,又羞又恼。
他的这态度,弄得好像她在跟他表白似的。
绝对不是好不好?!
她以前给林景旭的那才是正儿八经的表白!
何况她刚刚的措辞是:“听清楚了,只是‘好像’!只是‘有点’!”
“把‘好像’去掉。”蒋弗延似笑非笑,“‘有点’也是有。重点只有‘喜欢’这两个字。”
“蒋延你如果不想好好讲话你就走。”沈幼恩又要被气哭,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无声地下逐客令。
但没逐走。
蒋弗延任由她摆出这副不再搭理他的模样,口吻收敛了不少:“我怎么没好好跟你讲话?你刚刚的话我就听得很清楚,也明白你的意思了。”
“真没让我失望啊沈幼恩,你的脑回路没有最惊叹,只有更惊叹。我千算万算算不到了,你因为喜欢我,所以拒绝我,不愿意选择我和你结婚。”
“……”沈幼恩的心里仿佛有无数蚂蚁在闹她,她想再强调只是“好像”和“有点”!!!
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现在的她一样颜面无存!
关于“好像有点喜欢蒋弗延”这件事,她不认清这个事实。
她的品味也下降得太厉害了。以前好歹喜欢林景旭呀,现在喜欢一个诈骗犯兼大混球。
蒋弗延抽出新的纸巾覆盖到她的眼睛上,从她的神情判断:“这是又丢人丢到气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