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温吞又低沉的回答:“职工楼没药。”
盛书书似笑非笑,“发烧自己能退,还吃什么药。”
萧御抬眼,也不介意被她嘲讽,而是冷不丁问了一句:“你爸的公司,你确定不管。”
盛书书喝水到一半,听到这话立刻停住,“刀曼玲来求你了?”
话勉强问完,一口水不上不下的把她呛到了。
她在剧烈咳嗽,一张脸迅速涨红,几乎就缓不过气来了。
萧御没想到她会这么大反应,神色一紧,三两步过去,捏起她刚放下的水杯。
“喝一口。”
盛书书抬手挡开了,一边咳嗽一边问他,“你要帮?”
上次他给盛华年的支票她烧了,这次他难道还想给?
盛华年就没有那个经商的天分,这些年他之所以能撑过来,她妈当初在基础资金和原始客户上的积累才是功臣。
现今盛华年那个公司,就算给他多少钱,也只是干耗着,他做不到钱生钱。
盛书书还是就着萧御的手喝了一口水。
勉强缓过气,已经咳得眼泪汪汪,也顾不上,直盯着他,“刀曼玲是不是找你了?”
他们夫妻俩还没离婚,万一因为孩子不想离,作为共同体,刀曼玲应该会帮盛华年想办法。
萧御倒不瞒她,只是也没准话,“问问你的意思。”
“我当然不帮。”她满是坚决。
萧御这才点点头,说“知道了。”
她也不知道萧御这个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他还真是吃完药就从御林湾离开了,说有事。
盛书书给盛司里打了电话过去。
她听着那边说话音质很差,“你在哪?说话嘶嘶拉拉。”
盛司里很是委屈,“我用的电话手表……手机被没收了。”
“又被揍?”
“哪有?”盛司里轻哼,“他们吵架我妈电话摔了,抢我的用。”
顿了顿,盛司里忽然问她:“他俩会离婚不?”
盛书书一直觉得盛华年离婚是芝麻大点儿事,但是突然听盛司里这么问,心头紧了一紧。
她沉默片刻,给了句:“他们不要了我养你。”
盛司里突然就没心没肺的笑了,“录音了我跟你讲!”
盛书书不是开玩笑的,华中投资一个月后就能见成效,她养个盛司里问题不大。
“那你过来接我吗?”盛司里问她。
盛书书想了想,“暂时不行,我得去看看爷爷,他手术的事儿一直没着落,你爸又不管。”
那边“啊?”了一声,就没音了。
盛书书看了看手机,挂掉了。
她试着拨回去,没打通,多半是没电了。
这段时间,她确实一直想去养老院一趟,一直没抽出时间。
终于趁着周四下午没课,打车过去。
她爷爷盛旻所在的养老院在西山区,京城的边边上,打车就走了一个多小时。
她到的时候,养老院里喧嚣正盛。
花了点儿功夫,才知道是一个老太太长期见不到家人,精神崩溃,赤条条的冲进了别人房间。
大概是把别人当做了老伴,拉着人家要一条跳楼。
听说,从养老院被送到精神病院的不在少数。
盛书书在见到盛旻之前,也担心他精神异常。
但是等了会儿,老头子一身白衣、白裤的从那边走过来,虽然拄着杖,但精神看起来是不错的。
盛旻已经快九十高龄,从头发到鞋子全是白色,给人一种仙人鹤骨的感觉。
他比盛书书印象里的还要瘦了,白色布衫下的身姿没有几两肉。
盛旻过来后先是端详了她一会儿。
盛书书以为他是认不出来她了,喊了一声:“爷爷,我盛书书。”
盛旻这才略笑了一下,“我知道。”
他坐了下来,木杖靠在一边,还是看着她,声音有些哑,“找我有事?”
盛书书也只是直问:“您的手术还没排到吗?”
盛旻笑笑,“取消了,你爸需要钱。”
听起来他对手术也满不在意。
盛书书却皱眉,“我不知道。”
“排了那么久,就做吧。”她已经跟萧御提了,今天来,是准备带老爷子过去和沈醉见个面。
后续,沈醉会带她和老头跟院长去聊。
盛旻摆摆手,“这个年纪,一旦上手术台,没几个能再走下来。”
不做了。
盛书书沉默半晌。
她对亲情比较执念,重新活一次,只要不伤害她,她想着能留一份亲情就多留一份。
她跟爷爷的感情说好也不好,盛旻在家的时间挺少的。
盛书书只记得很小的时候,爷爷好像就外面有人,所以盛华年很厌恶他,不一起住。
后来盛旻生病,老伴儿自然也跑了,盛华年不要他这个亲爹。
盛书书那会儿应该是六七岁的样子,她妈妈任秋照顾了爷爷一段时间。
她记忆里,爷爷那会儿每天躺在床上,时不时的咳嗽。
任秋当初会给盛旻熬很好喝的粥,不过里面会放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