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嶲郡,邛都城。
越嶲郡夷王高远手下的一名夷人有些犯困,他在城头上用头打着横摆的摆钟,一上一下,一上一下。
直到‘嗖’的一声,一道箭矢破空声打破了这深夜的宁静,并且有声‘哐当’物体落地的声音在这名夷人身边响起。
这名犯困的夷人顿时被惊醒,眼神中露出惊慌,他拿起身侧的火把疾步走到城楼雉碟处,从垛口向外伸出火把,向城楼下望去,只见城楼下火光能照耀的地方空空如也,他放下心来,暗自庆幸,幸好不是敌军夜袭。
接着这名夷人向四周看了看,细细的搜索起来,他还没有完全放下心来。
很快,他在地上找到了一支箭,很普通的一支箭,但异样的是,这支箭的中间,用细丝绑着一块白色丝绢,并且丝绢上看上去有些黑色的痕迹。
他将细丝扯断,摊开这块白色的丝绢,同时将火把靠近丝绢,看向丝绢上的痕迹。
‘这是啥?’
‘这写的都是啥?’
对于白色丝绢上的方块黑色笔画,他知道这是汉人的文字,在一些汉人雕刻的石碑上他见过类似的方块体。
但具体这些文字代表什么意思,他就不知道了,他小小的脑袋里不由露出大大的疑问。
不过很快,他放弃了对白绢上文字的思索和疑问,这不是需要他思索的问题,这也不是该他疑问的事,他只是个小卒,更是不入流的小卒,没有背景,深夜干着值守的苦差事,连一个安稳觉都睡不上。
拿着白绢的他,朝着顶头上司走去,将白绢递了上去,该烦恼,该忧虑的应该是上面的人,他只需要安安分分做好一个守夜者。
一段时间后,越嶲郡夷王高远的案几上摊开着几张白色丝绢,这些都是城头守夜儿郎递上来的,每份丝绢上的内容都是一样的。
细细的看完一张白色丝绢上的内容,高远的眉头高高拧起,几乎要扭成一团了,面色更是不虞。
他身侧的高定也看完了这张白色丝绢上的内容,和高远相貌相近的他,面色也同样不好看,此刻的表情模样和高远几近一致。
“定儿,你有什么想法。”高远开口向儿子高定询问道,这份白色丝绢上写的内容很是让他不安。
丝绢上是刘璋对益州郡大族雍氏族长雍勉的许诺,只要雍勉愿意弃暗投明,则雍勉的过往罪责一笔勾销。
当然,这是需要代价的,代价就是雍勉需要献上邛都城和高远、高定父子二人的首级。
高远内心叹了一声,雍氏从益州郡到达邛都城时,他引以为助力,将雍氏接纳入了邛都城,没有听从他儿子高定的劝谏,让雍氏在城外扎营的打算。
他本意是想对雍氏示之以诚,两家合力坚守邛都城,等待刘璋大军疲惫不堪时,再行杀出,击退刘璋。
可眼下的这封丝绢书信,让他对雍氏产生了怀疑。
高定斟酌了一下,定下了个基调:“汉儿最是叵信。”
叟夷没有什么遮掩父母过错的说法,因此高定直抒胸臆:“前面我就劝父亲莫要接纳雍氏入城,让雍氏在城外扎营就好,可父亲你偏偏放雍氏入了城。”
“这份书信不止一份,应该邛都城四面都有发射到城楼头,说不定雍勉手下士卒已经捡到,递给雍勉看了。”
“那你说雍勉会不会心动?”心中有些懊悔的高远试探性的向高定问道。
高定摇了摇头,给出了个模棱两可的回到:“说不好。”
“不过雍勉是汉儿,肯定和汉儿亲近,和我们夷人疏远,这几天,我们手下的儿郎和雍氏的部曲发生好几次冲突了,虽然这些冲突都只不过是底层儿郎的一些小矛盾,但这也说明雍氏和我们不对付,毕竟我们不是同类,习俗不同、风貌不同。”
“孩儿以为十有六七,雍勉说不定会心动。”
“诶。”高远重重的叹了口气,如果雍勉真的心动了的话,那他只有放弃邛都城,跑到山林洞穴中了。
高远有些不忿,他好不容易趁着汉家衰弱的时候,占据了邛都城,将汉人踩在了脚下。
可好日子还没过上几年,眼下就要放弃邛都城的世界,跑回山林中的洞穴中居住。
山里的日子如何比得上城里的日子。
见到自家父亲这幅姿态,高定琢磨了下,说出了应对的法子:“父亲,倒也不一定说雍勉会心动,背叛我们,我们可以先收拢手下儿郎,明天早上观察下雍氏的动静。”
“如果雍氏没有变动,我们照常宴请雍勉,到时候,如此这样一番……”
高定凑到高远耳边,用只有高远能听到的声音说明了他的想法。
——
越嶲郡,邛都城外刘璋的大营。
“永年,书信向邛都城内发射了吗?”刘璋看着从门外走进帐内的彭羕,询问了一句。
为了促使夷王高远和雍勉火并,刘璋先是领军后撤了十里,缓解了对邛都城的军事压力,以减轻高远和雍勉内心的恐惧,让高远和雍勉有闲暇去做其他事情,例如发生冲突矛盾什么的。
而后彭羕给出了谋划,他建议刘璋发射书信到邛都城中,言明只要雍氏反正,斩杀越嶲郡夷王高远、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