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下了班的杨晖将车停在路边,打开双闪开始闭目养神。
十几分钟后,副驾驶座的车窗被轻轻敲响,他睁开眼侧头望去,正好看见吴文滨满脸笑容地站在窗外冲他招了招手。
「怎么样,晖哥,打听到了吗?」把车门关好后,吴文滨搓了搓手问道。
杨晖对上他期待的眼神,冷着脸没有说话。
「怎么了?」吴文滨见状,有些无辜地问道。
「你为什么骗我?」杨晖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什么意思?我怎么骗你了?」吴文滨不明所以,疑惑的神色更浓了。
定定地看了他几秒,杨晖冷笑着抓起后座上的文件袋丢到他怀里,「你自己看吧……这不查还不知道,一查没想到你小子这几年的经历挺丰富啊!」
吴文滨拿起文件袋,将里面叠放的几张纸倒出来,粗略地看了几眼后,平静地问道:「晖哥,你找人去查我了?」
「别叫我晖哥,我担待不起。」杨晖听着他的语气,心里没由来地无名火起,「昨天老子要是知道你他妈是从牢里出来找我的,早就把你一脚踹下车了!」
「你现在在这儿一副『我找人去查你』的口气,怎么……不高兴啊?」说着杨晖的声量陡然拔高,「我告诉你,吴文滨!要不是我老板怕我被坑,特意让人查了一下,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听着战友充满怒意的声音在车里回荡,吴文滨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问题,他连忙压低了声音,语调也软化了不少,「对不起,晖哥,我的错……你能给我一分钟,听我解释吗?」
杨晖没有回答,也没有再看吴文滨一眼,只是冷冷地望着前窗玻璃哼了一声。
「晖哥,我知道我隐瞒了一些经历让你很生气,但我还是得说,我没有骗你。」吴文滨将手上这些关于自己的资料放回文件袋里,轻声道。
「是,我是坐过牢,但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你知道当初我们退役,我之所以留在汉东没跟你来香南,是因为小云她不愿意离开汉东,但你不知道的是,后来我在汉东安定下来才偶然间发现,小云在外面有人了,而且早在我还在部队里就有了。」
听到这里,杨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但依旧没有把脸转过来。
「原来她一直把我当成她的取款机,哪怕我答应跟她留在汉东发展,她也没有断掉跟那个男人的联系。所以我一时没忍住,打伤了她的那个相好,就进去了。」
「你昨天不是问,我是不是通缉犯吗?」吴文滨神色平静地叙述着,「我可没有骗你,因为我现在是刑满释放人员。」
静静地听完这段话后,杨晖的脸色缓和了不少,他慢慢侧过头来,问道:「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非得走这种路子出国?」
「你老板没跟你说吗?」吴文滨耸了耸肩,答道:「小云那个被我打伤的相好姓黄,看着平平无奇,其实家里在汉东势力不小,当初让我坐牢还不够,说不管怎么样必须废了我。」
边说他边将外套脱下来,撩起了贴身的衣物,「去年年底我出来之后,被不止一拨人找过麻烦,清一色的砍刀,这就是那些人留下的。」
顺着他的动作,杨晖清晰地看到他肋部有好几道平均长度二十厘米往上的狭长疤痕,「都是那个姓黄的找的?治安署不管吗?」
「除了他,我确定我没有得罪过任何人。」吴文滨摇了摇头,「有治安官给我做过几次笔录,但那些人显然很了解汉东治安署的行事风格,他们从来没有被抓到过。」
「为什么不换个城市呢?既然小……呃,你可以来香南重新开始。」杨晖继续问道。
「呵呵……」吴文滨笑了笑,扬起手里的文件袋示意道:「这些……已经写进了我的公民档案,赛里斯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企业招人都需要一个东西,叫无犯罪记录证明。晖哥,认真地说,你觉得有多少老板愿意招一个坐过牢的人?你老板愿意吗?」
杨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我觉得你肯定还想问,即使要出国,我为什么不走正常的渠道,对吗?」吴文滨继续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说道:「这个理由更简单,因为我坐过牢,这个星球上你不看地图能叫得出名字的国家,都不会通过我的签证。」
「现在我老婆跑了,自己还被人砍了,我没有怨恨这个社会,只是想换个地方重新开始我的人生,所以我才会来找你,希望你看在那几年我们睡同一张行军床的份上能帮帮我,而不是让你老板查我的户口,然后来质问我是不是通缉犯。」
「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晖哥?」吴文滨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声音也不大,但那些话就像重锤一样,一记一记地砸在杨晖的心头,让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就这样吧。」吴文滨叹了口气,拉开车门就要下车。
「等等。」这时,杨晖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回过头来,吴文滨正好看见一张卡片递到自己眼前,「提前 24小时打这个号码,跟对方说你要订一百斤鲜鱼,他问你要什么鱼,你说鳜鱼,对方会告诉你鳜鱼没有那么多,你问五十斤有没有,他会说我看看。」
杨晖的声音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