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会做什么。我们之间谈不上多亲密,但也不需要这样拐弯抹角。”凌深的脸又冷了下来。
“我了解到你的基金需要这笔款项,恰好通用技术工程能够为你们提供。”塞涅尔再一次重复了之前的话。
凌深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沉声问:“新的《防务授权法案》中又多了多少个亿流入通用技术工程的口袋?”
塞涅尔沉默不语。他知道有的事情就算自己不说,也瞒不过凌深。
果然,凌深不等他作出反应,继续自己说了下去:“比如B-AFV型步兵装甲战车需要更新换代,现在陆军方面有两种想法,升级武器和混合动力系统,或是逐渐替换掉这一批型号,采购更新的装甲车以适应联合作战需求。总参这边给出的建议更倾向于升级系统,不过陆军那边似乎更想让B-AFV退役。再比如轻型战术车的生产合同,原合同是给到了当前的制造商奥卡什防务公司,这份十年的新合同现在却给到了原来竞争落败的通用技术工程公司。”
“这是因为轻型战术车的数据权在政府,只是出于更好控制生产成本的考量,让双方重新竞争……”塞涅尔不自觉地解释了。
“竞争?或许这一个项目是。但据我所知,这几年间通用技术工程获得的研究合同里大约百分之七十都是直接授予的。”凌深冷笑了一声,“目前防务支出明显倾斜于新武器采购与研发。那些战争开始初期的研发立项呢?被谁拿走了?你姐姐那个研究所通过通用技术工程拿到了多少项目?陆军班组核心通信技术?战术车辆车载计算机系统?”
“你的哥哥左右着总统对战争的想法,进而控制防务预算在各个方面的需求,又通过你在众议院军事委员会影响政府对防务承包商的采购方案,增加武器的采购和研发支出。陆军从艾希曼兄弟这里的获益,通用技术工程那么多合同进账,当然也与你们兄弟形成了牢固的利益捆绑,同时让你的姐姐总能拿到自己想要的。”这些凌深其实一早就知道,但他真正疑惑的是塞涅尔在基金会上的这一手,“你不想说的我都帮你说了,现在能告诉我,给基金会这笔款项的真正用意吗?”
塞涅尔凝视着凌深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睛,无端产生了一种恐惧。今晚的对话或许会打破夫妻之间一直紧绷的绳索,令他们之间的关系滑入一个更糟糕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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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4ISR:军事术语,“自动化指挥系统”——“指挥Command、控制Control、通信Communication、计算机Computer、情报Intelligence、监视Surveillance、侦察Reconnaissance”的缩写。
第4章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窒息般的缄默之中,凌深的眼睛直直逼视着塞涅尔,但塞涅尔也没有回避这种拷问的目光。这对夫妻第一次这样在对视中交锋。
良久之后,塞涅尔往后一靠,声音平缓地抛下一句话:“我的哥哥会去出席善款接收仪式。”
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常奇异,虽然十分疏离,但许多话并不需要说那么清楚。此言一出,凌深立刻懂了为什么这笔钱会这么轻易地给到他的基金会。
由于战线拉长、前线伤亡不断等战争后果在社会上造成了舆论压力,对政府决策的质疑指向了作为总统身边最高级别的安全事务顾问——塞涅尔的哥哥克莱蒙斯。加上《防务授权法案》通过了如此之高金额的防务支出,民众忧心政府穷兵黩武,各类左翼团体和人道主义活动家的抗议声音越来越响。
如果说一开始支持对独裁政府发动军事打击是出于人类的良知、广泛的爱和心中的道义,那么现在对战争的恨就是对一个个牺牲在陌生土地上的年轻生命的同情,是对死亡的强烈抗拒。在媒体图文并茂的报道下,那些未能过完的生平、未能实现的期望、未能送达的书信和未能盼到亲人归家的等待者都成为了令人心生怜悯的意象,激发起无数人的共情。
总统和克莱蒙斯当然不会因为那么点舆论压力而承认扩大战争的政策是错误的,毕竟这样的声音还是少数,况且民众质疑的并非战争本身,而是战略决策和具体行动。但他们面临着即将到来的大选,在下一年的大选中,民众最关心的议题之一无疑就是战争究竟会让联邦走向何方。
凌深虽然与克莱蒙斯并没有碰过几次面,但知道这个Alpha就是墨菲斯政界最典型的权力崇拜者。克莱蒙斯相信自己的权力意志决定着善恶标准和价值判断,民众都是愚昧的,天生需要被强者的意志所领导。如果说墨菲斯的决策者们是一条船,而民众是一条河,那么这条船所要面临的真正危险并不在于河流的波涛与曲折,而在于自身航行的方式。他们的权力意志才是创造这个世界的不竭的本源。
但如果愚昧的水滴想要看到人类软弱的情感所打造的爱的幻景,那他也会不吝啬去满足那些无用的同情心。面对民众关注时,如何打动他们远比事实重要。
“一场展现政府人道主义关怀的政治作秀,值得你们用上这么一个重要的利益方吗?”凌深的声音冷了下来。
塞涅尔移开了视线,低垂着眼:“马上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