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九年冬,康熙琢磨了两个来月,终于对诸位阿哥的加封下了明旨。
皇长子胤褆封为和硕直亲王;皇三子胤祉封为和硕诚亲王爵位;皇四子胤禛封为和硕雍亲王;皇五子胤祺封为和硕恒亲王;皇七子晋封为多罗淳郡王;皇九子胤禟晋封固山贝子;皇十子胤峨晋封敦郡王;皇十二子胤祹晋封固山贝子;皇十三子胤祥、皇十四子胤祯封为多罗贝勒。
康熙是在年底突然发的旨意,十四以上的儿子都有了爵位,其中最大赢家莫过于一向是透明人的老七胤祐和老十胤峨,两人一个有腿疾一个傻,一直不大受宠爱,谁知都得了郡王爵位,顿时乐开了花。这像是对去年那一场谋逆风波的安危与稳定朝纲的大封。本来惶然不安的朝臣们这下各自都找到了归属,尤其是因站错队被整治得脸面尽失的钮祜禄家,在看到十阿哥胤峨被直接封为敦郡王时都傻了眼。
要知道胤峨能封郡王,那他们还捧八爷做什么?十爷可是他们钮祜禄家的外孙子!尤其一众成年出府当差多年的阿哥,唯独略过了还在圈禁的八爷,不仅透露出万岁爷不愿宽恕八爷的心思,还仿佛扇了一巴掌在他们这些老眼昏花的勋贵世家脸上。
当然还有一巴掌,恐怕是温柔委婉地扇到毓庆宫脸上的。
若不是为了平衡东宫势力,依照皇上的性子,单纯只是为了给成年的儿子一个恩典,应该像之前那回一样,将众位阿哥的爵位都压在郡王爵上头,不应当给亲王爵。封王应留给太子爷日后登基给兄弟们施恩用,康熙自个都封完了让太子爷封什么?
正处于流言蜚语之中的胤礽倒还算淡定。
毓庆宫里照常过日子,除了程婉蕴在木兰见过额林珠一面,还有些怅然若失。
中秋过后康熙带队去了木兰,程婉蕴如约见到了半年不见的女儿,见她仍旧还是面色红润、喜笑颜开,脸上多了两坨日晒出来的红晕,皮肤也被风沙吹拂得粗糙了些,但她比起在宫里的样子还胖乎了。夜里,程婉蕴便专注地听着额林珠讲她在蒙古的日子,准葛尔部逐水草而居、冬日冰天雪地、要骑马到外头敲河冰回来饮用,骑马再远一点,便能到藏地,哈日瑙海的母妃常年在布达拉宫礼佛,平日里还不大常见到。
没有婆婆摆架子,策妄阿拉布坦不管他们小两口怎么过日子,哈日瑙海又是个耙耳朵,额林珠真像是飞鸟离了笼,
程婉蕴听得入了迷,草原的夜里漆黑一片,唯有晴朗的夜空布满星子,甚至还能望见星河如玉带般穿过,那璀璨的光照亮游云,竟是不同色彩的。
草原也是辽阔而安静的,在帐篷里烧着牛粪煮着羊汤,偶尔能听见外头传来狼的嚎叫声,还有草原的野兔窸窸窣窣打洞的声音。
是和宫里全然不同的世界,程婉蕴觉着有趣,青杏和碧桃却听得直掉泪,只觉着蒙古的日子实在太不像样子了,还跪下来连声劝解额林珠不要再住在草原上了,而是应当搬回公主府居住,不要为了世子爷受苦。
额林珠朗声笑道
:“我很喜欢啊,一点也不觉着苦。”
青杏与碧桃闻言愣住了,程婉蕴却微微一笑:这样她就放心了。
等回了紫禁城,她好几次都梦见了额林珠在草原上纵马游疆的样子,醒来后隔着一层一层的纱帐、一重又一重的宫殿,望着地砖上光影晃荡,总会怔怔地出神。
程婉蕴从木兰回来蔫了好几日,她的心思素来瞒不过胤礽,她一方面是想念女儿一方面也是羡慕那样如风般自由自在的日子,因此封爵的旨意下来没几日,他的兄弟们进宫来谢恩时,胤礽便也盘算着问问康熙何时去圆明园。
阿婉在圆明园住着,这园子大,倒比宫里瞧着更开怀几分。
他坐在康熙下首,含笑望着殿前身着石青色王爵蟒袍的老四、老五,再扫过爪子少了一根,同样也是石青蟒袍的十三十四,心里数了数,觉着不亏。
对于胤礽而言,手里握着两个亲王弟弟、两个贝勒弟弟,再加上十二这个打酱油的贝子,诸皇阿哥里与他亲近的便有五个,他们出息成器,他也颜面有光。
翊坤宫里,儿子总算成了亲王,望着小答应一流那羡慕的眼神,惠妃也算扬眉吐气,但一想到宜妃、荣妃、德妃的儿子也是亲王,那点喜悦便打了折扣——四妃里头她和荣妃都只活了一个儿子,但宜妃和德妃都有两个儿子,如今两个儿子的爵位加起来,自然比她们这一个的好。
翊坤宫里惠妃愤愤不平地想:德妃的十四竟然得了贝勒爵位,明眼人都知道他是巴结上东宫才能喝上这碗肉汤,否则还跟老九似的还与老八瞎混,只怕也是个贝子的份。
在四妃跟前没法炫耀,惠妃想了想,笑道:“拿上根老参,咱去瞧瞧良妃,跟她说说话,哎呀这么多皇子里,就只有八爷还是个光头阿哥,她心里定然不好受呢。”
惠妃到良妃宫里耀武扬威去了。
荣妃却抚着儿子簇新簇新的亲王吉服,笑道:“咱们也算熬出头来了。”
胤祉却没有多大的骄色,他给荣妃行了礼后,便坐到炕凳上给自家额娘捶腿,顺道问道:“皇阿玛封了咱们几个,说到底……恐怕还是为了二哥吧。”
荣妃欣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