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玖看着小幼崽干脆利落地动作，没有太多抵触的情绪。
也许是从小就没有融入过集体，她也没有什么生而为人的集体荣誉感。
更没有人该有的恐怖谷效应。
也许在苏玖的心中，她自己是单独的一个物种。
更别说，在游戏里这些Q版的兽人了。
在苏玖的心中，只有小幼崽是值得关注的，其他兽人，大概也就是一串数据。
苏玖之所以认为小黑是真实存在的，也是因为那片鳞片。
如果不是她能真实地触碰鳞片，她也相信自己只是在和游戏里的人物说话。
可鳞片真实出现在了她的手上，这就证明，至少，自己手上的这个物质是真的。
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是真的，真的有生物在陪伴自己。
自己不是孤独的怪物。
她不仅没有害怕浑身是血的小幼崽，甚至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小幼崽的脑袋，夸它做得好。
“对伤害自己的人，可不能心慈手软。”
“对敌人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手机屏幕的蓝色幽光照在苏玖的脸上，给她苍白的脸镀上一层诡异的光。
而苏玖脸上夸张的笑容，配合着浑身是血的小黑龙，居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诡秘感。
智脑知道自己是没有感情的。
就算它再拟人化，也只是一串数据。
但看着苏玖的样子，它身上的电子数据，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明明是那么脆弱的生物，明明连一点攻击都发不出的生命体，为什么会和元帅一样，露出了这般相似的模样。
他们像是这个世界上契合的灵魂，隔着数以万计的光年距离在这个小小的屏幕里碰撞。
智脑是理智到极点的存在，嘴里的比喻也都是科学缺少一些浪漫的色彩。
可现在，它的数据库里却有了那么一句话。
——我们的距离隔着光年，而灵魂独立相拥。
孤独而决绝。
陆执没有听见智脑有多余的声音，他抿着唇角，看着空荡荡的天空，沉默地擦拭手中的匕首，然后一步步往目的地走去。
那位农场主没有出言反对自己，也没有怪自己。
她和那些柔弱的，哭哭啼啼的生命体不一样。
至少在这一刻，她的形象独立而鲜明。
陆执那颗犹如死水一般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一下又一下。
激动又狂妄。
龙族的基因本就是这样恶劣。
占有欲，想要完完全全地占有。
纯粹的，完整的。
全都拥有。
这一次，没有哪位不长眼的兽人敢上前去拦着陆执。
他们甚至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快步离开陆执的面前，没有在他面前碍眼。
一条较为拥挤的道路，居然给陆执走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多少是有些黑色幽默了。
明明站在外围的成年兽人大多凶神恶煞，看起来杀气丛生，可他们看向那只只有半米高的小龙崽时，眼睛里却带着他们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恐惧。
害怕。
是刻在基因里的恐惧。
让他们连反抗的情绪都没有完全升起，身体就率先作出了反应，让他走过。
终于，陆执来到了斗兽场。
他抬头看着沾染血迹的门牌，空气中是弥漫的血腥味，从那黑漆漆的大门里，隐约能听见里面疯狂的欢呼和雀跃，让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獠牙，想要撕碎那些兽人。
原本应该冰凉的血液此刻却是格外的滚烫，每一次心跳，都叫嚣着杀死碍眼的兽人！
而智脑在这个时候开始提醒即将进入疯狂的陆执，AI声音里带着冷漠的话语，听不出半点关怀的意味。
【警告，警告！个体陆执基因症触发，基因混乱5%，正持续上升。】
【混乱10%】
【25%】
【70%】
【警告，警告！基因症即将失控！】
【根据星际法则第一百四十七条：面对不可控个体基因症爆发，随身智脑拥有杀死主人的权利。】
【请大人控制自己！】
陆执的爪子死死地按住自己的脑袋，疼痛让他的眼前都是血红的一片。
他的眼前飘过了那些扭曲的兽人，他们手里拿着巨额的星际币，随意的抛向半空，在斗兽场的观众席上，肆意地发出兽类的嚎叫。
“杀死他！”
“我下注了，我下了一百倍！你这个废物，快杀死他！”
“不过是只龙族的幼崽，还是一只瞎了眼的废物，快弄死他！”
“砍断他的翅膀，斩断他的尾巴！”
“哈哈哈，龙族，龙族！我赚大发了！”
——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陆执似乎听见了自己血液沸腾的声音，他感觉自己就快要自燃了。
那些声音疯狂地往他的脑海里涌入。
还有死在自己眼前的兽人，挣扎着伸出手，把那些星际币抱在自己的怀里，嘴里痴痴地笑着。
“妹妹，我的妹妹，有，有，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