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屹将酒一饮而尽,他站起来,走之前拍了拍林汀云的肩:“我很确定那个名字不是我,至于是谁,我也不知道。”
林汀云出声:“梁屹。”
“好了好了,不想多说了,我要走了。”梁屹不耐烦地摆摆手。
他眼眶发红,却笑得轻描淡写,“吴骏牺牲了,我要去顶替他的空缺。”
“或许一年,或许两年——也或许永远都不会回来。”
梁屹承认自己面对林汀云有一种骨子里的自卑。
他知道林汀云一个人的身价就足够带动一大批人与城市发展,而自己除了搏命没有其他选择。
时隔多年后的重逢,当他看见他们再次并肩而立时,他便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再有机会。
“淮宜一中小前锋。”
梁屹步伐猛顿。
林汀云在他背后站起来,梁屹缓缓回头。
西装革履的男人右手握拳敲击左胸,林汀云勾唇朝他挑眉。
那是属于他们篮球队的默契手势。
梁屹瞳孔骤缩,时光在这一刻迅速倒退。
遥远的学生时代,与盛越激烈的篮球争霸赛,对手卑劣犯规后他拼尽全力的配合,天之骄子的绝地反击,少年人满腔热血地抛洒汗水。
那时候没有阶级差异没有思维定式,大家穿着一样的校服,奔跑在同一片篮球场,为了同一个目的欢呼雀跃或喜或忧。
他又想到许奈奈,她在凝望别人背影的时候,他也在看着她。
她艰难地攀爬至年级前列,却从未回头看过他也从吊车尾的成绩到考上公大。
他跟随她去北京,又因为她调任鹭城,来到最苦最累的缉毒支队。
他并不后悔这一次次抉择,因为在这一次次抉择中,他也寻到了自己人生的意义。
“记得好好纳税,”梁屹转身仰头轻笑,潇洒挥手,无人可见处,眼眶却含着热泪,“走了。”
奈奈,只是这一次,我就不跟你走了。
暮天一色,海浪声声。
临海大平层窗台的玫瑰花已经枯萎,换成大盆栽的芦荟却生机勃勃。
林汀云斜靠着沙发把玩手里的打火机。
咔得一声点燃烟头,猩红的火星成为黑暗中唯一的亮色,他的眼睛被淡蓝的烟雾缭绕。
林汀云没有将烟柄放到唇边,他只是看着烟灰一节节落下,比起让尼古丁直接麻痹神经,这是他做过最多的动作。
过往许多年,他习惯了一个人,难眠的夜晚对他来说不算难熬。
可人一旦有过期冀,便很难再回到先前的孤寂。
那晚岛屿上,许奈奈释然而轻松的笑,在梁屹口中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面。
林汀云第一次分不清虚实。
星辰辗转,潮起潮落,月落西山,新一轮的红日从海平面缓缓升起。
林汀云扔掉燃到根部的烟柄,抱起窗台的芦荟,将干枯的玫瑰扔到垃圾桶。
他打开宾利车门,按下蓝牙耳麦。
“林总,您要查的有结果了,许工接受了淮宜一家新晋生物公司的offer,这家公司今年才注册,我们查不到他们的底细。”
林汀云单手撑着方向盘,窗外景色如浮光掠影。
他疑惑:“查不到底细?”
于绍:“是,对方很神秘,公开的法人与股东都没什么背景看上去就是个平平无奇的生物公司。”
林汀云不相信平平无奇的生物公司会得到许奈奈的青睐。
可是能让他们都查不到底细的后台实在少见。
“我知道了。”
宾利疾驰,迎着朝阳划出一道流畅的残影,和平路268号在小巷末尾仍然花团锦簇。
赵玉芬抱着新鲜的盆栽到外面晒太阳,见他过来十分惊讶:“怎么现在有时间过来了?”
大盆芦荟安静地放在驾驶座,林汀云轻声:“它还需要移盆吗?”
赵玉芬探头看了一眼:“不用了,这个品种的芦荟最多就长这么大,如果旁边长出小芽再挖出来放到小花盆就行。”
林汀云点头。
赵玉芬笑道:“怎么,就过来问我怎么养花?”
林汀云不可置否。
赵玉芬一边摆花一边感叹:“前几天小雨也过来看过我,没想到这么多年她还记得我这个老婆子她回淮宜了吧,小林,你什么时候回去呢?”
林汀云帮她搬起一盆重盆栽,没有说话。
赵玉芬望向他,眉眼难掩怜爱。
她看着他长大,太明白他经历过什么,可林家待她不薄,她这个年纪的人总是希望阖家团圆。
“小林,你终究是林家的二公子。”
林汀云眉心微蹙。
赵玉芬知道他讨厌这个称呼,叹了口气,还是道:“先生也是个执拗的人,我知道你委屈,但他毕竟是你父亲,还有夫人你是年轻人,多体谅体谅他们,他们也很不容易,这么多年多亏小雨一直陪在夫人身边”
“我知道。”林汀云打断。
他帮赵玉芬将几个最重的花盆摆好,低声:“赵姨,我走了。”
赵玉芬一愣,竟是不知他说的‘走’是去哪里。
“小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