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躬身行礼,等着他开口的李盛源,眉心微蹙,“做得隐蔽些,莫叫人抓住了把柄。”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李盛源拱手退下,临到门口,又被叫住,“这几日,你得空去知会白术,让他入夜来我这儿一趟,我有事儿要问他。”
谢见君过城门口时,曾特地问过衙役廉租屋的事儿,得到的答案不尽人意,便想着找当初派到县里专门盯着吴知县的人,过来打听打听情况。
李盛源得了吩咐,赶着天还尚明,记挂着要去医馆买清络饮,便着急忙慌地离开。
屋中重归于平静,只听得累极了的大福轻微的打鼾声,谢见君犹自一座雕像,一动不动地坐在窗边,瞧着云胡屋子里的烛光灭了,才起身回了榻上。
转日,
昨夜灌了一大碗的清络饮,云胡早早地就被憋醒了,去解了个溲的功夫,回来房间的桌上已经摆了早饭,都是他用惯的吃食,还有几道开胃的小菜,一瞧就是李盛源特地去叮嘱过了。
“主夫,方才这客栈的掌柜,问咱们陶罐里装的什么东西,他们下地窖去拿菜,闻着整个地窖里,都是香甜香甜的味道。”周时雁在一旁伺候着,顺道将自己早上听来的话,说于云胡听。
“等下去起两罐,送给那个掌柜的,让他尝尝鲜。”云胡吩咐道,那客栈老板大方且不拘小节,让他们用地窖,也没收钱,如此,给几罐糖水罐头送个人情,倒是不为过。
“主夫,我想左右这客栈也是管吃住的,咱们要不要先探探那掌柜的口风?”周时雁试探地问起,“我赶早市时,去集上先行打听过了,没人听说过咱们甘盈斋,更没人知道这在府城里都已经卖得热火朝天的糖水罐头是啥东西……”
云胡来这儿之前便有心理准备,眼下咬着筷子,思忖了片刻后,“你给客栈老板送糖水罐头的时候,借口问两句,倒不用刻意去挑起这个话茬子,权当是闲聊,顺道儿再打探打探这县里的情况,咱们对白头县一概不熟悉,问问当地人最为合适。”
周时雁也正有此心思,用过早饭后,她便抱着糖水罐头,下楼去找上了客栈掌柜。
那掌柜的瞧着周时雁这小娘子生得俊俏,又是个善谈的开朗性子,忍不住多聊了几句,得知他们一行人过来,是想要卖带过来的糖水罐头,他欲言又止,好半天没再接上话茬子。
“李大哥,有话,您不妨直说,这支支吾吾的,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周时雁机灵,一会儿功夫就改了称呼,借着拉进了二人原本生疏的关系。
掌柜的被这声“李大哥”唤得身心通畅,索性便敞开了心扉,扒拉着碗中水灵灵的果肉,同她说道:
“妹子,我也不跟你绕弯弯,你说你们这罐头,一小罐就要十二文,可是你看这白头县,穷得叮当响,哪里有百姓舍得花这银钱?门口那个小贩,推来一车苹果,得卖上小半个月,有时皮都瘪了,还没人光顾,更别说你这糖水罐头了,肯定不好卖!”
第174章
“你、你这人怎么说话哩!”周时雁性子急,听了这话,当下就垮了脸,“我们家的糖水罐头在府城卖得可好了,每日开门,这门前都排着长龙,有时客人来得晚,尚且买不到呢!”
掌柜的自认这样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商户见得多了,对周时雁的辩解,也不过就是逢迎两句好听的话,便借着自己还有旁的要紧事儿处理的由头,离开了。
周时雁吃了瘪,一时气不过,上楼将这客栈老板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了云胡。
“这等唱衰的话,你听得还少?”云胡招呼她过来坐下,将李盛源方才买回来的翡翠玉团分出两块,推至她面前,“听说那掌柜的,是白头县本地人,盘踞此处开客栈数年之久,算是对当地的情况了解甚多,能说出此番话,也是实实在在的肺腑之言,你若句句都去计较,不累吗?”
周时雁敛下羽睫,盯着面前浅黄的绿豆凉糕,默不作声。他们一行人没头没脑地跑来这不熟悉的白头县,本就有些贸贸然,刚才与那李掌柜探听了一二,她这心里更是忐忑,没由来地也默许了那些丧气话。
云胡打眼一瞧,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抚的话在嘴边绕了一圈,又咽回了肚里,“万事总是开头难,当初甘盈斋刚开张时,不一样也是瞎子摸石头过河?瞻前顾后,畏手畏脚,就什么事儿也做不成了。”
“是,主夫您说的对。”周时雁敷衍地搪塞着,探手去摸那盘中的翡翠玉团,这东西捏起来湿滑软弹,入口却细润紧密,仔细咂摸咂摸,还能品出些许的清爽。
“好吃吗?”云胡问。
周时雁点点头,“柔柔糯糯的,吃起来略带果干的微酸,但一抿嘴还是甜津津。”
“这一小盏,就是二十文钱。”云胡轻点了点盘沿儿,不紧不慢地说道。
“二十文?”周时雁惊呼出声,一刹那以为自己听错了,“能有人买吗?那李掌柜前脚说白头县穷得叮当响,这后脚就有糕点铺子卖二十文钱的甜品,这也太扯了,难不成将绿豆凉糕换个名字,就能卖出天价?”
“如何没有人买?”云胡挑眉反问,“这记翡翠玉团,三香斋每日只卖五十份,不等铺子开张,便早早地都让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