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之间的绝美爱情,往回走的路上,虽是思颠簸,但云胡心情甚好。
只不过谢见君就没有这么好的兴致了,满崽贪凉,吃坏了肚子,逛下一大碗黑黢黢的苦汤药后,夜里竟发起了热,烧得整个人都晕晕乎乎。
“阿兄,我好难受。”小少年平躺在榻上,蔫蔫儿地念叨。他打小放养着长大,一向身子骨强健,到如今这个年纪,几乎没生过什么大病,这回可谓是病来如山倒了。
谢见君将井水浸湿的帕子敷在他滚烫的额前,低声安抚道,“好好睡上一觉,明日起早就没事了。”虽知道这场病是崽子自己折腾出来了,但毕竟是自个儿悉心看顾长大的孩子,当下瞧他这股子难受劲儿,做阿兄的人,哪里还舍得说什么责怪的话。
“都怪那坛子荔枝太好吃了!”满崽拖着喑哑的嗓音愤愤然道。荔枝是季子彧送过来的,说是未成熟时就从枝上摘下来,抹去外皮上的水珠,搁放进瓷坛,用蜡封住口,便可保存些许时日,想来这东西珍贵得很,拢共就送来了六个小坛子,区区一下午的功夫,他自个儿就吃完了一小坛子。
“这荔枝虽甜,但不能贪食,尤其这一路过来,都是拿冰块煨着,到了这边,王婶子还给你吊在了水井里,可不得受凉?”谢见君顺着话茬,温温温和和地嗔怪了两句。
这语气听上去并不严厉,满崽也便有了胆子,黏黏糊糊地撒起娇来,“阿兄,你快别念叨我了,我头疼。”
谢见君见状,双手搭在他脑袋两侧,动作轻柔地给他案抚着太阳穴,“这几日,你别去甘盈斋了,就在家安安稳稳地歇着吧,正巧先生教大福习字,你也跟着过去临两帖,我瞧着你的字,可有些潦草了。”
满崽原是心不在焉地应着,猛地回过神来,他瞪大眼眸,“阿兄,你居然偷看我的信!”
“何来偷看?只是路过,见那纸上的字都糊作一团,不成样子而已。”谢见君坦坦荡荡地回道,他向来尊重旁人隐私,若非对方主动,自己决计不会越雷池半步。
满崽自是也知晓他阿兄的心性,故而舒舒服服地眯了眯眼,不紧不慢地缓声道:“我给季子彧写回信呢。”,正说着,他从枕头下面翻出一本新得来的话本,又从中扯出一封书信,“你瞧瞧,他可真是笨死了!”
谢见君就着他的手瞄了两眼,
“满崽,你教我的打水漂,总掌握不住其要领,前日练习时,不慎跌入水中,惹得婳婳好一通笑话我,当今她如同年节下的年画娃娃那般可爱,两颊上的奶膘肉嘟嘟的,总忍不住想要上手捏捏,不知大福如何?可还如幼时伶俐,鬼灵精怪?”
闲言碎语,以及家长里短的琐事儿,洋洋洒洒地写了一整页,书信的末尾,季子彧写到,
“他日若得机会,想一览你打水漂之飒飒风采,我必好生拜学,如有幸得你亲传,便是再好不过……”
谢见君眉梢微挑,心道这小子的心思可愈发大胆了,他将信重新塞回到话本中,随手丢在了半丈开外的桌上,没好气道:“你既然还生着病,该是要早些歇息,等赶明儿病好了,再琢磨回信的事情。”
满崽不满地哼唧了一声,“让我跟着先生习字的时候,可没惦记着我还生着病呢。”
他扯掉额前已然热腾腾的手巾,翻了个身,好半天,从一团薄被中传出闷闷地泛着潮气的声音,“阿兄,我睡不着,你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拍拍我吗?”
谢见君心里一软,手搭在小豆包的身上,一下接一下地轻拍着,“睡吧,阿兄看你睡着了再离开。”
小豆包一朝心愿得成,挪动着烧得暖烘烘的身子,往他跟前又凑近几分,而后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眸。
谢见君一直待到满崽退了热,确定不再发烧后,才安心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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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病,等到身子恢复得差不离,已经将近九月末了。
春上那会儿,冬云山开荒种下的谷子成熟了,谢见君要过去瞧瞧这一波的收成,就将大福托付给了“重获新生”的满崽。
“大家如何都这么忙,云胡还没从曹溪回来,阿兄又去了常德县,先生还顾着他的宝贝学生们,连昌多都待在甘盈斋,忙得一刻都不清闲。”满崽杵着双颊,百无聊赖地同大福抱怨着。
他今个儿在家呆不住,就带着大侄子跑街上溜达。
“总给你写信的那个小哥哥呢?他怎么不来甘州?”大福吃着甜津津的糖葫芦,一脸无辜地问道。
“什么小哥哥,那是叔叔……你小时候,他还抱过你呢!”满崽一本正经地纠正着辈分问题,见大福听了话,也照旧是一副茫然模样,他默默地叹了口气,“也是,那时你还小呢,怎会记得这个人呢?”
大福点头,手指着街对面推板车的汉子,“小叔叔,我想吃莲子。”
“不是刚给你买了糖葫芦吗?”满崽眉心微蹙,起身给俩人都掸了掸身上的灰,“我带你过去买,但是你要抓好我的衣角哦,千万千万不可以松开手。”
大福继续点头,听不听得明白,他只知道点头是一准没错的。
二人穿行过街道,直直得朝着卖莲子的汉子走去。
今个儿人多,板车被里里外外围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