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有心了,待吾等回京之日,必将这上乘之物呈送给圣上。”他客客气气地回道。
“哎哎……”萨尔其满局促地应了两声,还以为此行有戏,又自顾自地诉起苦来,“我们狄历部落,本是西戎的属臣,但这些年受其压迫,牧民们日子过得甚是惨淡,西戎侵占我们的草场,驱逐了原住的牧民,不许我部之人在此处放牧,不仅如此,他们贪婪无度,欲壑难平,年年都命我部进贡大量的牛羊和宝石,如若不给,动辄烧杀抢掠,我部首领实难忍受牧民受苦,想要归顺效忠于熹和,寻求庇护!”
他说得情深意切,激动之时还红了眼圈,抬袖子洇了洇眼角,在座诸位都是摸爬滚打出来的人精,这点逢场作戏还能看不出来?谢见君借着话头,大抵回些“旗黑王上仁政爱民,是百姓之福祉”的漂亮话,宽慰了他两句。
“天之所覆,地之所载,莫不贡献臣服!我部愿向贵国称臣纳贡!望贵国看在我部自始至终不曾侵犯过贵国百姓,以及领土的份上,可庇佑一二。”萨尔其满几乎要哭天抢地,感情之真挚到连那两位鸿胪寺的官员都不免动容。
然谢见君不为所动,萨尔其满大费周章地跑来黄杨县,明里暗里地说要归顺,那必然心里已经打好了算盘,说到底,不是首领旗黑心善,不攻打熹和,恐是部落里那点精锐拿不出手。
“贵部归顺之心我等已知,只是不晓得贵部……”他话说一半,等着萨尔其满提出归顺的意图,亦或是要求。
萨尔其满果真是上道,眨眼就换了张脸色,连措辞都带上了谦卑,“若贵国肯容纳我部,鄙人请求租借贵国的农户,前往部落里教授我等牧民们粮食的耕种技术,贵国可放心,我部将承担农户衣食上的所有花费……另我部首领想求娶贵国皇帝的女儿,从此,世世代代都做熹和的女婿和臣民。”
谢见君得知其来意,禁不住无语,这如何是归顺?分明就是空手套白狼。当日老西戎王有意求和,求娶嘉柔公主未果,愣是被常知衍带兵逼退其边境数百里,如今,区区一个不起眼的小部落,竟然不怕死地将主意打到了宫中那几位貌美的公主身上,当他们熹和不知,这等民风未开化之地都是一女共侍父子俩吗?
再者言,这些小国所谓的朝贡,对熹和并没有实质性的收益,但因着历代朝贡都有薄来厚往的规矩,熹和赏赐给藩属国的东西,远远要拔尖于朝贡的贡品。
熹和这冤大头,真金白银赏扔出去,到末了就换来个优待藩属国的好名声,还不是“花钱赚吆喝”?
他心里揶揄狄历部落借鸡生蛋,打得一手好算盘,但面儿上自然不会表现出来,万一崇文帝就想要扩充熹和的领土,不在乎那点回赐呢。
遂他以藩属国归顺臣服我朝,须得传达给圣上为由,先行将狄历部落的使节给劝了回去。
从驿馆出来,随萨尔其满前来出使的部下低声开口,“大人,左右都是纳贡,为何非得要同熹和交好?”
“蠢货!”萨尔其满睨了他一眼,“这熹和善待俘虏,乃是有目共睹之事,不像西戎,将咱们部落里的壮士俘获后,便贬为奴隶身份,任由他们打骂发卖,如今我部既是做狗,给谁做不是做?起码熹和能让咱们站起来,不必一直跪着!”
“大人所言极是。”部下连连应声,反应过来又觉得此话听上去甚是苦涩。
当下受西戎压制,狄历部落农牧荒废,财政匮乏,与各部之间争抢而来的那些战利品根本不足以支撑牧民的日常消耗。相比而言,若能与熹和交好,不光能得来丰厚的回赐,还可用部中的牛羊皮毛等物,换取熹和的粮食,茶叶和铁器,旗黑几番权衡利弊,不得已才向熹和低头。
然归顺称臣,旗黑还有旁的目的,倘若将来西戎再犯,他们将来作为熹和的藩属国,可以向熹和请求支援,再不用一味的挨打和受欺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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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历部落能想到的好处,谢见君也能想到,他送走萨尔其满,立时就请旨面见七皇子,将使节所提出来的要求一一陈述。
“依谢卿所见,此时旗黑归顺称臣,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七皇子整个人裹在薄被中,轻咳了两声问道。
谢见君迟疑片刻,斟酌道:“微臣以为,此事当从长计议,狄历部落提出想要租借民户,学习耕种,但如果让牧民们掌握了如何种植粮食的法子,您觉得,如今咱们商谈的互市,还有必须存在的理由吗?还有,咱们又怎么能确认,萨尔其满说的两部之争都是真话?万一他是得了西戎王的授意,特此来麻痹咱们,行缓兵之计呢?”
“谢卿所言,也有几分道理。”七皇子仔细地琢磨了琢磨后,缓缓说道:“那孤把来龙去脉写明缘由,然后将此事交给父皇决策?”
“不急。”谢见君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奏明圣上之前,不妨先深入了解一下这个狄历部落,若萨尔其满句句属实,咱们再禀告也不迟。”
七皇子心里没多大主意,谢见君说什么,他便听什么,想着自己此行的任务还未完成,他就将这事儿给压了下去。
往后又过了三日,西戎王再度派使节前来,请求与熹和商谈互市。
“不是不乐意吗?还有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