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得很快,根本不给人逃出去的机会,听庄生报,着火的时候,那两人都在屋里,想来这么大的火,他们根本逃不掉,这会儿怕是已经被烧糊了!”小厮颤颤地转述着话。
“季大人,下官建议,当务之急,咱们应该先把黑货运送出村,别误了殿下的事儿,您觉得如何?”周承平看着季同甫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说道:“左右这个村子都是要被烧毁的,如今也省得咱们动手了。”
最好是这样……季同甫心里坠坠着不安,但他不愿让殿下知道自己办事不力,放走了满崽,然同时又祈祷,最好满崽和季子彧都被这场火烧死。
犹豫片刻,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按你说的来,当下城门已闭,晾他们也进不了城,与其在两个小子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做好分内之事,误了殿下的千秋大业,咱们可没几个脑袋可以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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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官员齐聚在上书房已有二刻,仍未见崇文帝的身影,就连平日里常伴他左右的李公公也不曾出现。
季宴礼瞄了眼被团团围住的师文宣,悄然凑到谢见君跟前,耳语道:“查到杂耍班子的事情了。”
谢见君一怔,立时侧目瞧他,“怎么说?”
“那杂耍班子是突然冒出来的,在城中好几处地方都搭台表演过,几乎演完一场就要换一个地方,我听沅礼身边的人说,这些人身手矫健,敏捷警惕,不像是讨生活的卖艺之人,倒像是踩点的……”
“踩点?”谢见君心头那点丝丝拉拉的忐忑又翻涌了出来,他愈发确认满崽和子彧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来不及通知他们,才留下记号后,匆匆离开。
不仅如此,他扯扯季宴礼的衣袖,用只有二人听见的声音说道:“你有没有发现,今日被召来上书房的官员,都是朝中四品以上的文官。”
季宴礼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嘴唇微微蠕动,“我再告诉你一件恐怖的事情,这群四品文官里面,除了季东林几人,几乎没有是那位殿下的心腹爱将。”
谢见君当即倒嘶一口凉气,他知道季宴礼不会骗自己,偏就是晓得这个真相,才让他心惊胆战。
崇文帝召他们前来,却迟迟不露面,上书房中侍奉的内侍又都换了陌生的面孔,种种迹象表明,这都不是一件好事儿。
“师大人,这陛下不是说有要事同咱们相商?如何还不来?”
“师大人,您给拿个主意,咱们不能干等着呢。”
三皇子失势,太子得势,连带着师文宣的地位在朝中水涨船高,现如今他身份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内阁首辅无异,众官员唯他马首是瞻,这会儿纷纷凑到他面前,指望他给指条明路。
师文宣心里也直犯嘀咕呢,早在今日前来传话的小官人换人时,他便觉得奇怪,当下更是心生异样。
“今日召诸位前来,并非是父皇的谕旨。”
雕刻着细腻花纹的红檀木门倏地向两侧拉开,身着金龙点缀的锦袍之人,缓缓迈过厚重的门楣,他环顾四周,见人来得甚齐,似笑非笑地开口道。
“是孤。”
第270章
三皇子前脚迈入上书房,身着黑沉沉盔甲,手握长枪的禁军们便随后跟进门,相继散开后,将被诏令骗来此处的朝臣们团团围住。
饶是再迟钝,眼下也能看出些道道来。
季同甫拽着谢见君连连退后几步,这种时候,敌不动,我不动。
“你已被褫夺亲王封号,终身幽禁府中,怎敢自称为孤,实乃大逆不道!”工部左丞忽而跳出来,指着三皇子鼻子破口大骂。
一朝话了,禁军上前拨开扎堆挤在一起的人群,一左一右将他钳制住。众臣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破了胆,眼睁睁看着他被押送到三皇子的面前。
“尔等如此猖狂,莫不是以为还会有人来救你们?”三皇子嗤笑一声,朝着门口处拍了拍手,立时便有士兵把刀架在崇文帝的脖子上,将他带了进来。
“陛下!”接二连三的轻呼声响起。正是被严防死守看顾的诸位朝臣,他们有些是太子的心腹,有些是在太子和三皇子的党争中独善其身的纯臣,此时都有些不落忍。
象征着皇权的王冠不知被丢弃在何处,花甲之年的老人头发半白,乱糟糟地散落在鬓前,似是被人用力的拖行过,身上的龙袍扯破了几处,松松垮垮地挂着,他们何曾见过这般狼狈的崇文帝。
与之一同被押进来的人,还有事发时正在崇文帝病榻前侍奉的太子,碍于无力反抗,他眸底满是不甘与屈辱,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昂首挺胸,犹如一株不堪折腰的青松。
俩人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太子膝行上前,将崇文帝扶了起来。
“老三,你疯了吗?怎可如此待咱们的父皇?!”他厉声质问起三皇子。
三皇子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薄唇微启,不紧不慢地说道:“太子谋逆,携兵挟持父皇,意图逼父皇退位,朝无正臣,孤举兵诛讨,以清君侧,护父皇安危。”
“够无耻的。”季宴礼皮笑肉不笑地同身侧的谢见君揶揄道。他二人站的位置靠后,身前又有师文宣和方旬这些老家伙挡着,说起话来难免放肆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