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望着茫茫砂砾，恒古星河，天地一片溶溶月色。
不多时，江城雪走了出来。她的脚步有些轻浮，面纱下的脸颊更是染上酡红，一步一摇地靠在了城墙上。
酒气与她平日身上的馨香混在一起，有种别样的味道。
李沐偏过头，惊讶道：“你们还喝酒了？”
“怎么，我们就不能喝酒吗？”江城雪鼻息急促，说话倒是没有断续，她抬手指了指身后，“沈璃也喝了，喝得比我多，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李沐跃下墙头，走了几步。
江城雪倚在那里，回首凝望着他的背影。
不多时，还是江城雪忽然出声，叫了他一声，“李沐。”
“啊？”李沐笃然回首。
“我已经把沈璃抱到榻上了，所以……嗝，所以你不用担心。”江城雪打了个嗝，也不知道二人喝了多少。只是她平素里从不饮酒，借着心意与沈璃多喝了几杯。此时醉意上涌，面纱之下，不免多了两道酡红。
江城雪怔怔地望着李沐，李沐也没有挪开目光。
二人相望许久，江城雪终于开口，“陪我吹吹风吧。”
李沐暗中招出少司命加持自身，感知了屋内沈璃睡得正安详。他这才点了点头，沉声道：“好。”
瀚海的夜风夹杂着点点水汽，闻上去并没有什么味道。可偏偏吹拂在男女二人中间，于是便酝酿出了不一样的滋味。
有点甜，像桂花酒酿。恍惚间又带点酸，似青梅子酒。
至于站在那里吹风的两人，一个没喝酒，心里有些糊涂。一个喝了酒，心里却很清楚。
“你这个混蛋！”江城雪突兀开口。
李沐不明所以，无辜道：“城雪，不带这样的。你说要我陪你吹风，结果你还骂我？这是何道理？”
“哼，女人本不用讲道理，更别说是喝醉的女人。”江城雪的眸子里，带着一丝丝的醉意。
李沐挠了挠头，他不得不承认江城雪说的是对的。女人，特别是漂亮女人，不用太讲道理。
江城雪是特别漂亮的女人，对于他来说，更是漂亮的特别女人。
所以，她真的可以不讲道理。
“沈璃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江城雪抬起了脖子，仰头望着漫天星空。
“我知道。”李沐回答道，“除了偶尔凶一点……”
江城雪钉了他一眼，“我不许你说她坏话！”
李沐挑眉道：“不是，一顿饭的功夫怎么关系就这么好了？”
“哼！”江城雪冷哼了一声，“我不信你这个搅翻江湖的大人物看不懂她今天这顿饭的意思”
李沐怔住了，不知为何心虚莫名，额头上也冒出了细汗，“哈哈哈？今晚的月色真好啊。”
看着他装傻的样子，江城雪忽然迈步向他走来，张牙舞爪，像一只龇牙的小猫。“你再给我装傻试试看！”
李沐被逼得一步步后退，直到撞上了城墙，他才停下来。此刻的他哪里像世间最年轻的出神高手，他更像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少年。
事实上，他也只是个少年。
江城雪直接顶靠在李沐身前。
李沐下意识地伸出了双手阻挡，被江城雪以小擒拿手反剪在了身后。按照正常反应，他的体魄应该比心魂更快应对。可是哪怕是李沐的本能，似乎都没有阻止江城雪靠近。
江程雪与李沐面对着面，鼻息相闻。只是面纱牢牢地占住了最后一丝底线。
江程雪忽然打了个嗝，李沐偏过了头。而江城雪也自知失礼，连忙捂住了自己的面纱。
“下次别喝这么多了。”偏头的李沐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江城雪根本没搭腔，她目光灼灼地望着李沐，压低了声音，在李沐的耳边呓语道：“你想不想看看我到底长得什么样？”
李沐张了张嘴，他回过头。月光下，江城雪整个人都泛着朦胧的光。
这一刻，潇湘神女仿佛有了具象。
李沐愣住了，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了江城雪那句温润呢喃——“想不想看我？”
没有等李沐答应，也没有等李沐拒绝。
江城雪素手捻起面纱一角。
怎么说呢……
这世上，总有人想着要找到天上地下最高最强最无敌的杀招。
然而
没有一招杀招，可以比得上一个女子充满爱意、温婉、娇柔、羞怯的微笑。
如果强答曰有，无非再添三分醉意，七分月色，仅此而已。
可这夜的月，这夜的风，这夜的酒、这夜的人，又何止十分？
江城雪在月色下轻轻摘下面纱的这一招，早已杀尽李沐今后十年、百年、千年、万万年。
“唔。”
李沐感受到了两瓣温温润润的唇，自从踏入出神境界，从不曾乱的气息慌乱了起来。像是他的心，也漏了半拍。
江城雪的手轻抚在李沐的胸口，她恋恋不舍地从李沐唇上离开，“你的心，终于也因为我而乱了。”
李沐呆呆地望着江城雪，而江城雪幽幽地望着李沐。
“你觉得我……好看么？”江城雪脸上已分不清是醉酒还是初吻惹来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