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来看看鄯州城这边,这郎官从长安一路赶来,一直都是快马加鞭,不敢在一个地方多做一丝停留,更不敢休息。
精神上倒是还能支撑,可这身子,老实说,属实是有些撑不住了。
难得来到了鄯州城,在河湟四州当中,鄯州算得上是条件最好的,以往,几个州郡都在大唐手中控制的时候,治所也是在这個地方。
这些年,虽然这里饱受战火侵扰,但整体上来说,架子还是没有倒。
该有的衣食住行设施还是很齐备的。现在,惊闻太子去了肃州,作为朝廷派来的特使,他不能不把事情办好。
当然要追随太子到肃州去。
而肃州路远,适当补充干粮也是绕不过去的一件事。
原本既然特使都没有言明,作为鄯州守将,阿史那也不好再打听,但既然是坐到了饭桌上,很多事情就可以商榷了。
这位郎官酒量极好,鄯州城这边的酒水相比京师的要烈一些,可他却完全没有不适。
连干了三盏,一点反应都没有。
甚至连脸蛋都没有红一红,真是令人敬佩。
“郎官,我有一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一般这样说了的人,你就是说不当讲,他也要讲,既然最后无论如何都要讲,那还不如就直接答应他。
于是,阿史那才得到了机会。
“太子殿下在鄯州城表现神勇,连续两次打赢了吐蕃军团,甚至还亲手斩杀了吐蕃大将赞多布。”
“太子殿下为大唐做了许多事,还望朝廷不要误会,圣人也不要误解殿下。”
别人不知道,可阿史那此刻的说辞,却是发自肺腑的。
他是真的被李贤的英勇行为给感动了。
唯恐太子得罪了朝廷,得罪了天后,这才多了这句嘴,然而,只是这样短短的几句话,立刻就让这位朝廷派来的郎官变了脸色。
“阿史那将军,你说实话,这些仗,真的都是太子殿下带兵打的吗?”
“那还有假!”
阿史那现在已经算是李贤的铁杆了,看他是怎么看,怎么顺眼,绝对容不得别人对他的一丝一毫的质疑。
“不只是我,我鄯州城里的将士们,还有这些百姓,个个都可以证明,太子殿下可不只是指挥了作战,他还和百姓们在一起,挖壕沟,干了很多活。”
“末将可以证明,太子殿下对大唐忠心无二,绝无任何异心!”
“将军这样说,就是言重了,太子殿下是大唐的太子,怎么可能对大唐有异心呢?”
“可是……”
“可是,天皇天后会不会是对殿下不放心,才让郎中来监视的?”
“末将真是十分担忧。”
阿史那咬了咬牙,最后还是说出了这番话。
同时给了身边的从官一个眼神,那郎中便看到,原本站在四周的侍卫,似乎是有些向前站了。
大有把他这位朝廷命官包围的架势!
不禁抚了抚长须,眼露精光。
阿史那也是豁出去了!
按理说,这些话原本是不该说的,不只是为了自己考虑,同时也是为了太子殿下考虑。
都不该说。
可他还是忍不住。
他看到太子殿下如此为了保护鄯州城的百姓,如此殚精竭虑,如此亲力亲为。
这些事,他作为鄯州守将,全都是看在眼里的,全都是一起经历的。
他怎能不动容?
怎能不为太子担心?
现在朝廷是什么情况,天皇天后心思难测,帝后之间不是夫妻,倒像是互相争夺权力的对手。
在这样的竞争状态下,倒霉的就是他们两个的太子。
因为,很明显,历朝历代以来,太子都被当做是皇权理所当然的继承者。
正因为这种理所当然的属性,才让太子也理所当然的被认为是皇权的挑战者。
李贤这个太子,挑战的又是谁?
当然是李治!
还有武媚娘!
别人都是太子和皇帝争权,咱大唐现在完全是气象一新,开创了时代。
太子不只是要和阿耶争权,还要和阿娘争权,乱斗之中,倒霉的就只有太子。
可如此有为的一位太子,怎么能让他倒霉呢?
阿史那不能接受,这位朝廷来的郎官,口口声声要见太子,可究竟是为了什么,却一点消息也不肯透露。
既然不说,那就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太子殿下明明打了大胜仗,捷报都还没有来得及送到京师,朝廷就派人过来了。
现在,对于太子李贤来说,唯一能算得上是好事的,也就是把他召回京师,不再受前线战事之苦。
可如果真是这样,这位郎官必定会立刻赶往肃州,争取半路就把太子找回来。
可是,看他的样子,似乎也并不是十分着急。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这位朝廷来的郎官,他送来的消息,必定是对太子不利的!
是谁?
到底是谁?
是天皇?
还是天后?
究竟是谁要害太子殿下?
阿史那伏威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