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当合约到期,他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开,连说再见时,都是温柔的。”
“他走之后,你才会意识到,他不会停留,只是个过客,短暂地搁浅,在翌日随着潮汐的晨浪离去。”
......
柏煦絮絮叨叨,既是在对陶芓湉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发泄堆积已久的痛苦。
伤感浸满房间。
陶芓湉安静看着地板,垂着头,一言不发。
田园的月光很亮,因为天空里没有厚云层遮挡,月光照在地上,把木地板的划痕映得清晰可见。
月光钻进凹痕里,泛着亮,轻轻波动,像是被风吹动的小水洼。
心口微疼,但痛意只有一点点,并不多。
是
() 因为他不够爱边星澜吗?
陶芓湉抚上胸口,有些疑惑。
他确实难过,但他不会像柏煦那样,痛苦到苦笑着流泪,眼里全是不舍。
他好像......不会舍不得边星澜。
“抱歉,打扰你了。”不知过了多久,柏煦站起身,轻呼一口气,终于找回理智。
“没关系,”陶芓湉抬起头,朝柏煦笑笑,“您回去记得用毛巾敷一下眼睛,不然明天会肿,上镜就不好看了。”
柏煦脚步一顿,愣在原地,似是对陶芓湉的反应很惊讶。
“怎么了吗?”陶芓湉眨眨眼,疑惑地问。
“没事,”柏煦自嘲地轻嗤,摸摸陶芓湉的脑袋,“小桃子,我今天冲动了,你不用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好的,您放心,我没有放在心上。”陶芓湉点点头,诚实回答。
闻言,柏煦惊奇地挑起眉,没再说什么,向陶芓湉道了晚安,走回自己的房间。
柏煦的话,陶芓湉确实没有放在心上,但柏煦的难过和无措,却给了陶芓湉一记提醒。
林殊一次次帮助他,他好不容易摆脱陶潋,如果只因为和边星澜分开,他就变成柏煦那样,他将无颜面对林殊。
就这样,陶芓湉的注意力,从思考“我是否爱边星澜”,变成“我要成为哪种人,做什么事”。
边星澜仍会捉弄他,逗得他脸红耳赤,心跳加速,亢奋不已。
但陶芓湉不再迷茫,反而开始享受边星澜的调情,那是类似于一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情。
合约离结束只剩下半年。
半年里,陶芓湉进过大剧组做男配,进过小剧组做男一,去过几次综艺做固定嘉宾,晚会、杂志拍摄、广告不计其数。
接的工作越杂越多,陶芓湉的心就越平静,因为他愈发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冬天来临时,陶芓湉终于决定,他要做一个纯粹的演员,做一个不受营销与流量影响的演员。
他喜欢听到导演真实的夸赞,喜欢看见混剪视频里夸奖他的弹幕。
而他最喜欢的,是看见他词条里的“主要作品介绍”越来越长,从一页到两页,再到无数页。
他与边星澜的合约在年尾到期,12月31日。
这一天,陶芓湉没有安排工作,时间只为边星澜而留。
“早上好,边哥哥。”陶芓湉照例吻了吻边星澜的嘴角,亲昵地说早安,和往常无异。
边星澜抱住陶芓湉翻个身,低下头去吻,激烈而炽热。
一切如常。
他们从卧室闹到浴室,在馥郁的温水中相拥接吻,下午整理好衣装,晚上出门参加纨绔子弟的聚会。
许是因为将要离别,陶芓湉有些遗憾,难过比半年前多了一些。
纸醉金迷中,缭绕白烟里,陶芓湉没有听边星澜在说什么,只是看着那张熠熠生辉的脸。
其实,不止月亮和星
尘会偏爱边星澜。
吊顶的灯,玻璃酒杯反射的光,一切一切,都会偏爱边星澜,让其他人黯然失色。
直到这一刻,陶芓湉仍想不清楚,他是否爱边星澜。
但陶芓湉并不急躁,因为今夜之后,他有大把的时间来想清楚,他对边星澜的感情到底是爱,还是雏鸟情节。
等他想清楚,他与边星澜早已是陌生人。
但陶芓湉并不畏惧,因为边星澜本就会在零点之后离开他。
当未来早已注定,当分离一遍遍在脑海里演练过,心里便只剩下等待与坦然。
凌晨之时,聚会终于结束,他们紧紧牵着手,在夜雪里行走。
B市的冬天依旧冷,雪花簌簌往下落。
冰冷的冬风将醉意吹散,把清明与冷静施舍给陶芓湉。
“新年快乐,星澜。”陶芓湉第一次叫边星澜的名,有些不习惯。
果然,边星澜停下脚步,偏头望向陶芓湉,眼神定定的,惟有眼里透出某些陶芓湉看不懂的情绪。
四目相对。
寂静片刻后,陶芓湉主动松开边星澜的手,提醒道:“星澜,今天是1月1日,合约已经到期了。”
闻言,边星澜微蹙起眉,似是在回忆,而后道:“你的合约五年后才会到期。”
陶芓湉很快意识到,边星澜说的是艺人合约,又提醒道:“我说的是包养合约,已经在昨天到期了。